第21章 逃往深巷处
话说易青阳、慕容曦和小五三人骑着马奔向可汗堡，可汗堡周围已是乱成一团，杀气腾腾，尸横遍地，两方将士在广场、黑夜的巷子里摸索着进行巷战。
三人躲在广场外围的巷子里，第一次见大场面，都瞪着大眼有些懵。
慕容曦在宫中长大，虽然出生后十来年在宫里养的肥硕，日子滋润，关于战争、杀人等烈性词汇，也只是听闻却不曾眼见。小五更不必说，少林寺建在深山老林，外有唐朝罩着，内修养心佛理，少有与人纷争，哪会见到如此大场面。
易青阳在那么个清心寡欲、安宁太平的清风镇长大，隋朝过渡到唐朝后就再也没了战事，这次光是慕容曦强把他拉入伙去西域足以被易青阳认为是人生当中非常重要的一步，谁知入伙后，才发现这压根是个惊奇冒险之旅，经常发生大量刺激的新故事，说句悲观的话就是此行将永无宁日。易青阳刚开始入伙时，虽很不情愿，但随着事态发展，原本一丝探险的新奇心理逐渐增强，想着若是衣锦还乡，全镇百姓也许凯歌高奏，欢迎他回家，然后他就有了跟亲朋好友们胡乱吹牛的资本，那真是风光得很啊，于是之前想脱离队伍的心思慢慢消除了。不过这次看到大场面还是傻了。
三人正发呆地看着眼前厮杀，忽然从一侧巷子里杀来两个唐兵，边指边骂，拿着刀向他们看来，“什么人，不报名来，我的刀可没长眼。”想必两唐兵是将易青阳三人看成不明身份的人士，管他青红皂白，砍了再说。
易青阳连喊几声“小老百姓”，可唐兵似乎火气上来，没打算收住，朝他们乱舞了几刀。
自己人可杀不得，易青阳拼命往最后面跑，慕容曦和小五则使出武器抵抗，“别打，我们是平民百姓啊。”
唐兵这才收住，上下打量他们，“没事别瞎跑，在打战呢，找死啊！”
“我···下来···”趴在慕容曦的马背上的鬼影虽然止住了伤势，但依然没剩几口气，听到他们几人在拼杀，惯性想要抄起武器以自卫。可仍没有力气驾驭自己的身体，鬼影刚挪动上身，就整个人跌下马来。
“你个累赘，死了算了。”慕容曦见鬼影跌下马来，气地骂道。
易青阳赶紧上前把鬼影扛在肩上，“别这样说我朋友啊！”
“是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怎么就说不得，现在好了，累赘拖个累赘！”
“啪啪！”几声枪响，只见从另一侧的巷子里站着一伙胡兵，瞄准唐兵就射。
“快跑!”三人齐刷刷往巷子里跑，趁着那伙胡兵换子弹的间隙。
三人都慌了神，钻进巷子里找一院子躲了起来。易青阳本身体力一般，还扛了个人，跑进院子上气不接下气，听见院外的声音越来越近，赶紧捂住嘴鼻，降低自己的气息声，整张脸憋得通红。
三人倚坐在墙角下，那伙胡人则在墙那侧跑动，声音逐渐远去。
“这女人是个累赘，他会拖累我们的。”慕容曦气道。
“可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易青阳说道。
“易子哥，你看我做和尚的慈悲为怀，都看不下去了，此时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说处理太难听，你把她安顿好来就已经是做大善事了。”小五说道，“你该不会看上这位姐姐了吧。”
“你小屁孩懂个屁啊，别瞎说，我是不想看朋友死。”易青阳被说得心生紧张，看着抱在怀里的鬼影，仍然虚弱地睁不开眼，不停呻吟着，是个男人看了都会怜惜。
“喏，那有间房，你给这户人家一些银两，把这位姐姐托付给他们照顾就圆满了，回头再来找这户人家，何必带着她到处跑。”小五指了指面前正对院门的屋子。
“好吧。”易青阳答道，三人便奔向屋子。
“有人吗？请屋里的好心人开开门好吗？”小五小声敲着门，没人应，“我是出家人，来化缘···”本来小五想撒谎说是来化缘的，可一看这是深更半夜，若是和尚化缘就见鬼了。
小五敲了几次门，依然没人应，再一用力敲门，发现门被稍微推开了些，是虚掩着的。
“不管了，进屋吧，抱得我累死了。”易青阳抢先进了屋，慕容曦随后。
小五双手合十，低头念道：“阿弥陀佛，罪过了。”说罢，也夺门而入。
屋里一片黑，三人只好借着外头的亮光摸索着。易青阳找着了卧室里一张床，将鬼影稳稳放下，便向屋外跑去，“我去找找有没有油灯之类的东西。”
慕容曦和小五则一起在其他屋逛着，“喂！有人吗？我们已经敲门了，门没关所以才进来的。”这房子不大，有屋若干间，两人每间屋都问候了下，没人应。
易青阳则跑到院子里的厨房，摸索了半天，一点火也没见着，透过厨房的窗户，见着外面有一处亮光和喊声越来越近。
这声音越来越近，像是奔着他们所在的院子而来。易青阳心里嘀咕着不妙，赶紧往主房跑。易青阳刚跑到屋门，只听身后咣当一声，院子大门被人撞开了，几个捂着枪伤的唐兵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易青阳赶紧进屋，把房门反锁。那几个唐兵上了门前的石阶，正要推门，一队操着火枪的胡兵刚好到院门口，对着屋门前的唐兵一阵射杀。“砰砰”十几声枪响，唐兵应声倒地，身子倒在门上，血溅在窗户纸上，几眼亮光从门板被打穿的窟窿里射进来。
易青阳在门里面一侧，吓得半死，待那一队胡兵收起火枪转身正离开，自己轻声轻脚地走进卧房。
这卧房毕竟是别人家的，易青阳哪里熟悉这房间布置，走了几步不小心撞到了梳妆台，台上的铜镜咣当摔在地上，哪壶不开提哪壶，乱上加乱。
正要离开的胡兵听得屋里有声响，又赶紧操起火枪朝屋子奔过来。
“这可不妙了，我倒是能变猫逃走，可她和慕容曦他们呢？”易青阳看着床，再定睛一看卧房更深处，还连着一间房。
易青阳赶紧跑到床边，把被子一掀，正要抱人，只见一个小男孩躺在边上，“我差点晕哦，这黑不溜秋的真要吓死我啊。”易青阳心里骂道，扛起人就往里面那间房跑。
那小孩也跑下床跟在他后面。
到了里面的房间，只见一扇窗户透着些光亮，估计那是外面。
易青阳漆黑里没顾上找窗栓，整个人硬闯着破了窗户逃出去。
“喂，快来！”慕容曦和小五正站在不远处招手。
“不错啊，从哪逃出来的，都不管我了。”易青阳向他们跑去。
那小男孩也跟着跳出窗户跑了过来。
易青阳回头看见那小男孩也跟了来，小声呵斥道：“你跟来干嘛，哥自保都难，罩不了那么多人，他们不杀小孩，快回家找你妈去。”
这小男孩听到易青阳这番话，更是来劲了，加速追来，气得易青阳没辙只得心里暗骂几句。
慕容曦和小五在前面跑，易青阳在后面跟，再后面跟着小男孩，最后面还有那伙胡兵边喊边追来。
在巷子里到处跑，拐了几个弯，跑过几个路口，易青阳一伙人和那小男孩总算甩掉了后面追来的胡兵，在一堆满杂物和柴草的黑暗角落里藏了起来。
这几人刚一坐在地上，易青阳推搡着小男孩，“你跟来干嘛，还不回家去，咱没奶给你喝。”
慕容曦看不过，也推搡易青阳，“欺负小孩干嘛，别给他童年留下阴影。”
“你不是说谁拖后腿就处理谁吗？”
“我看你就是拖后腿的，若不是你还带着个人，也不会闯到人家家里去，哪还有这小孩的事啊。”
易青阳这才想起刚才一路狂奔，颠簸得厉害，不知道鬼影伤势有没有加重，拿手摸摸额头，吓得手赶紧抽回去，心想：“怎么这么凉，难道死了？”又用手指头横在鼻孔处，阴阳怪气地说道：“死啦，白救啦！”
慕容曦看着易青阳抱个人在怀里，满是伤心，问道：“你这救的又是谁啊，总不能见一个救一个。”
“娘。”那小男孩凑到易青阳边上，想抱抱易青阳怀里的那人。
“娘？”易青阳一顿疑惑，将抱着的人送到月光下，定睛一看，被吓得骂娘，赶紧把人往远处一抛，竟是个已经干枯的尸体，“尸变啦！尸变啦！”
“轻拿轻放啊，人死了也有尊严的。”小五见状，赶紧上前跪在那具尸体旁，从兜里掏出手帕盖在面上，双手合十，低头默念了几句经文，算是给死者超度亡魂。
“连尸体你也救，太变态了吧你。”慕容曦一脸苦相，怒目盯着易青阳。
“什么！那不是我之前救的姑娘吗？”易青阳边说着，边凑过去打量着尸体的装束，一身女装的宽袖大袍，确实不是之前救下的那姑娘。
“你救的那姑娘在这里啊。”慕容曦指了指放躺在角落柴堆上的那人，“我和小五合力扛过来的。”
刚才路黑，易青阳只顾着逃命，没注意到跑在前面的慕容曦还背着个人，“你早说啊，那我背的是谁！”
“娘。”那小男孩又凑过去趴在那具尸体胸脯。
“我听到外面有声音，就抱起这姑娘往后门逃。原来床上还躺了其他人，你也不看清楚是谁就没命似地抱了就跑。”慕容曦说道。
“怪不得刚才背着她时，一点气息都没有，而且还轻了好多，全身肉都干瘪了。”易青阳回忆起之前的情形，真是后怕，浑身打起哆嗦。
这小男孩正是跟着娘才跑来的。
突然小五瞪着眼睛指着易青阳的裆部说：“易子哥，你尿裤子了。”
大家齐往易青阳裆部看，果然流着液体样的东西。
易青阳吓一跳，心想刚才是接连被吓得不轻，也不至于湿成这样，用手摸了往鼻子凑着闻，一手黏糊糊，还带着血腥味，“是血！不信你闻闻。”易青阳将沾着血的手指递到慕容曦鼻子面前。
慕容曦赶紧用手挡开，“你也来那个了？”
“哪个？”易青阳一脸疑惑，“这刚才屋门前那几个唐兵被射杀时，血飚到我下半身的。”
远处“轰隆”一声炮响，震得周围地面和房屋都在发颤，紧接着又是轰隆一声，将眼前的这面墙壁炸塌倒了下来，刚好压在那具尸体和小男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