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理智对在乎的人不管用
三十四
为何人生总是会有诸多遗憾,你碰不到的时候从来不会去妄想,可当你完全放弃了以后,他又惊喜的出现在你面前,只是那时,你已经没有了去爱的资格,如果连入围的机会都没有,又何谈去争取呢。
人总是要说慌的,谁要说自己不说慌,那么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底最大的谎言。
时光在你有意识却没有知觉的时候偷偷溜去,一睁开眼睛天竟然亮了,仿佛上一秒那刚刚离开的黑夜还在像个孩子一样拽着你的衣角嘟哝着小嘴对你说我不要走,而此时的这一秒阳光早已洒满我的脸庞,你不得不去相信新的一个早晨已经与你同在了,像是父亲严肃且深邃的眼眸,尽管你心底有再多的不满却也得接受,你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尽管我的抗议无效,我还是倔强的挪了挪身子,换个姿势对着窗外笑笑,确切的说是对着一块绿色的窗帘,我不知道窗外的世界是否美丽,但不能让自己的眼睛毫无屏障的穿梭外面世界的感觉真的不是滋味。
少华正决意起身将那挡眼的绿色窗帘拉开,可能因为早晨大脑正在进行新陈代谢的原因,他忘记了自己身负重伤,他忘记了自己行动不便,他起身时连带着的一声惨叫惊动了旁边熟睡的林子笑,林子笑如噩梦般的睁开眼睛然后醒来,几万个日夜独自守着一座空荡荡的房子,只有她自己知道打雷时她是多么狼狈的蜷缩在棉被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整个黑夜难以安然入睡,她在一个又一个的凌晨,在一次又一次的噩梦中醒来时立刻按下床头的开关,然后头顶卧室明亮又温暖的灯光随及充满整个房间,然后林子笑又慌忙的跑去检查门窗是否都已经反锁好了,在她确认连一只苍蝇都无法入侵以后才静静的蹲在墙角,自己抱着自己,自己给自己温暖,自己对自己说,不怕,林子笑不要怕。那些岁月在她生命里是这么不堪的一段插曲,她说不怕,其实她比谁都害怕,但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乞讨过陪伴,乞讨过关心,乞讨过爱,她甚至冷冰冰的拒绝过很多次,她说,她讨厌别人的怜悯,她说,她讨厌人与人之间的纠葛不清,她说,她这被子只想一花一世界,一生为一人,她至今还没遇到那个这一生只为他倾尽所有的人,或许会是少华,也或许不是。
她说,那些岁月终究还是一个人一分一秒的熬过来了。
这一次,林子笑在睡梦中惊醒没有立刻条件性反射的去打开头顶的开关,而是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跑到少华床边连声问“你还好吗”,一直问,问个不停,她没有意识到少华的神情稍有呆滞,少华也暂时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两人互相凝视了好久,少华才恍惚想起上个时空里所发生的一切,不由得尴尬了一番,嘴里说了两句“我没事我没事”,再随后,他又陆陆续续的想起,他现在的名字是林子俊,他现在的身份是叫花子,他唯一的亲人是眼前这个相处不到一个星期叫林子笑的女子,想着想着便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把脸侧在枕头上,看见林子笑那张干净却倔强的脸颊,想要坦诚的心不由得一软,子笑长而略带微香的头发如瀑布一般挂在少华头上,少华情不自禁的顺势将侧脸贴在她的发梢,然后温柔的发出一声赞叹“真好闻”,子笑尴尬的抓抓自己的头发“啊”了一声,脸也跟着心一起红了。
“我去叫医生吧”子笑说。
“不用,时间到了他自己会过来的”
说完后,少华陌生而又亲切的看着子笑微微笑着,什么都不想说,就这样微微笑着看着她,静静的看着什么都不说,直到子笑已经无法驾驭他的款款深深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这般的不自在了,他才开口说,“我在想,这几天来,你是如何一分一秒的陪着我,为了我忙东忙西,为了我彻夜不眠,为了我熬出黑眼圈,为了我坐立不安,为了我拼命折磨自己的身体,我还在想,我应该怎样和你说声谢谢”
“我这样毫无保留的付出,只想知道能不能让你对我厌恶的印象减少那么一点点”子笑说,“无所谓你的谢谢你的感恩你的感激,仅此而已”
“曾经或许有过,是你的假象导致了我的这种错觉,只是片刻的事情”少华说,“过去了就好了”
“人一旦做错了一件事情就算做回一百件对的事也无法弥补已经造成的缺口”子笑说,“过去的只是时间过去了,留下的却会一直留下”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对你没有讨厌没有恨也没有同情更没有感激”少华说,“我有的只剩下喜欢了,你信不信”
说后,少华又立刻补充说,“自然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了”
子笑难得像小女生一样害羞的低下头说“我当然相信你啊”
少华不免心中又是一阵凉,他想,我的存在就是一个最大的谎言,而我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你信任我,我不想骗你,可我更不忍心看你难过,你说,我该对你坦诚还是该看你难过?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欺骗你了”少华问,“你会怎样?”
“真相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我不喜欢别人欺骗我,但我也不喜欢听那些不堪的真相”子笑说,“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欺骗我了,我会默默的装作不知道然后当做你是为我好尽管事实不是这样最后还是选择继续相信你?”
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能够如此,每个人都能怀揣着一颗包容的心去接受那些原本在我们看来不可更改的原则,试着对那些严肃而残忍的事实装傻,让那些对方以为保存的很好以为你不知道而实际上已经知道且已对你造成伤害的秘密就这般于时光中渐渐退去直至消逝不在想起哪怕想起了内心也是波澜不惊,一笑而过。也是到最后你才会发现曾经你以为不可容忍的事情原来随着时光的推移会变成令自己发笑的笑话。其实当时,你只需要傻傻一笑,所有的相忘于江湖都能变成你以为遥不可及的细水长流,谁的一生没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属于自己的秘密,太坦诚反而是一种莫大的伤害,所以我们才会有美丽谎言一词,若你真不能接受对方的小世界,你只能面对失去,面对一个人的天黑一个人的天亮,一个的晴天一个人的雨天,一个人一把伞,一个人一条路,一个人花开一个人花落,一个人的地老天荒,一个人的海枯石烂,而这世上能一人者有几许人也?恐怕望眼欲穿也是寥寥无几,就算是东晋五柳先生也会有需要小伙伴陪喝酒的孤独吧。倘若你无法割舍,你就得学会装傻,但装傻是有条件的,如果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你装傻那么只能说明你是真的傻。
每个人的一生,若能真心给一次无条件信任,若能真心给一次无条件坦诚,若能真心给一次无条件包容,若能真心给一次无条件等待,若能真心给一次无条件真心,若能真心给一次无条件承诺,若能真心给一次无条件实现,若能真心给一次无条件为对方改变,那么,那黑发时梨花树下的浪漫,那白首时夕阳西下携手同行于回家的古道边,将是此世界此生中何等的夏花之绚烂,秋叶之静美。
然而现实总是与事愿违的,这个世界上存在太多无止境的条件,无止境的杂念,因而,我们注定孤独终老。
“世界之大能遇见你一知己”少华说,“此生足矣”
“此生能遇见你一人”子笑微微低下额头说,“其他人都是配角,无关紧要”
这话说的让少华觉得略带几分暧昧,便不宜多言,因此只是嘴角稍稍向上弯起,沉默。
你把他当做你生命里的主角,然而却不知他心里早已深深驻扎了一个无可代替独一无二。
子笑也觉得刚刚自己的言语太过直白,神情稍带尴尬。然而从生活开始到现在,在她仅有的记忆里,除了对那个离开人世的爷爷有过笑容有过哭泣有过撒娇以外,她对谁都是冷冷冰冰的一副表情,今天对少华却毫无底线的一直坦露,原来面对自己很在乎的那一个,什么理智什么矜持早已派不上用场了。
“我去给你买早餐吧”子笑说,“这些天你一直靠点滴维持能量什么都没吃”
还没等少华回复,转身就出去了,走到门口又突然被少华的一声“笑笑”叫住,少华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自然的就叫出一声笑笑,而背对着的子笑却忍不住裂开嘴笑了起来,她转过身看着少华“啊”的应了一声,少华说,“你确定不穿鞋子就要出去么?”子笑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两只裸露的脚丫,更加尴尬,理智真的派不上用场了。她回到床沿,穿好鞋子,什么都没说,默默的离开,少华对着她的背影说路上注意安全,她没有回复,不是不想,只是失去了该有的淡定,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后,少华又习惯性的想起沐诗乔,他想打电话,却找不到自己的手机,然后只能这样静静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