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形同陌路

凌华公主打探得知萧家这三年无其他孩子出世，萧府只有一个子嗣那便是她林绯的女儿，萧家嫡长女想必一定是很是受宠。

当凌华公主看到叶忻薇她们走进御花园的时候，紧张和期待交杂，在案几下的手指捏成拳，压抑着兴奋的心情，手指紧紧地嵌入掌心而不自知。

凌华公主贪婪地看着叶忻薇手边牵着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女孩儿清秀的脸庞，眉目很美，玲珑的俏鼻梁，脸上布着安静的神情，开始是埋头走路不看四方，大概是抵不住眼角扫到的花园内的新鲜事务，无辜灵动的大眼睛正悄悄地四处打量。

当萧沐灵看向凌华公主的时候，见到凌华公主也在看着她，而且对方眼睛里有着太过热烈友善的神情，不禁朝着公主微微一笑，天真无比。

凌华公主见到萧沐灵投来的目光和微笑，幸福的心都快融化了，她在心里不停地呐喊着：“我女儿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玉凝公主见到凌华公主被一个小女孩儿吸引，柔声介绍道：“这个小女孩是萧家的嫡长女，名叫萧沐灵，很是文静很懂事，只是可惜啊，刚出生她母亲就死了。她的母亲当年很有名呢，是我琉璃国的第一才女。”说到后面玉凝公主的脸上有一丝遗憾，看向萧沐灵的眼中多了一丝怜悯。

凌华公主只听进去小女孩的名字，嘴里便喃喃道：“萧沐灵，沐灵，是个好名字呢！”

玉凝公主见凌华公主注这个小女孩，便继续介绍道：“女孩旁边的男子便是萧沐灵的父亲，是当今第一首富，名叫萧念攸，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京城里不知道多少女孩儿想要嫁给他呢！”

“是么？”凌华公主淡淡地回了一声，一抹极淡的哀怨堪堪凝上眉梢，双目微微低垂，让人看不出其中喜怒，只隐约从侧面看到那较好的轮廓美丽非常。

玉凝公主感觉自己说得有些过了，怎能这般言及一个陌生的男人，心里有些揣揣不安，偏头看着凌华公主，见凌华公主神情淡淡地没有取笑她，便松了口气，不再多说关于萧念攸的事情。

玉凝公主那双清澈的眸子透着一丝庆幸，探向凌华公主的眼光带着一点点的同情，看来皇姐是真的失忆了。她今日应召陪同凌华公主本是很紧张，可是三言两语接触到凌华公主，她发现皇姐跟以往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这样的皇姐更加让人亲近了。可也因为前后反差太大反倒让她不知道如何跟皇姐相处，无奈中不由得无声地绽一抹苦笑。

凌华公主看了一眼萧念攸，这个曾经她深爱过的人，他还是那么俊朗，仿佛一刹那看到那个在桃树下清俊含笑的面容逐渐清晰放大，却又如沉香如屑，幽薄明灭，转眼一切成空。三年了，如今的如玉俊逸的面庞看在她眼里却是如此地可憎可恨。

“再旁边是礼部侍郎林海和他的林夫人，他们是萧沐灵的外公外婆，可惜他们的女儿林绯也就是萧府的大夫人三年前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道多伤心。林海听得林绯去世的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卧榻在床，三日都没上朝，让人唏嘘。”

天际那一隅明澈的湛蓝，流云柔和似絮，寂然无声在上空流淌而过，碎碎地投了一地，影迹斑驳，落在身上，隐隐地晦暗不明。

凌华公主看着两鬓有些斑白的父母，脸上的神情漠漠，眉宇间淡淡地，似乎与这个热闹豪华的宴会格格不入。

林绯的父亲不过刚到四十多岁，可是林父脸色有点发暗，眼角早已爬上了明显的皱纹，看着却是老了十岁的样子，林母叶芸雪比林父小了三岁，三十多岁的女人本该风韵成熟之美，可是凌华公主看来叶芸雪脸上郁郁，眉山目水间是掩不住的憔悴。

看到如此，凌华公主心中不免一酸，眼中更是涩涩的，唇齿间溢出一声极轻缓的叹，音色沉沉，在这个热闹的宴会上无人能听得到这一声轻叹。心头愧疚之情挥之不去，她的死让父母受到如此的打击，她不孝啊！

场上突然响起了歌舞声，歌女细细地唱着“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舞女穿着嫩绿的舞衫，挥着长长的袖子，向左比一比，向右挥一挥，似乎怎么也挥不去无尽的感伤。

凌华公主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却也只得悄悄地擦了去。如今再见，她已经是凌华公主，与他们而言，已经形同陌路。

玉凝公主极为敏感，侧首看着她的皇姐，眸中的光微弱地一闪，随即湮灭在明媚的春光中。

秦王周文煜自林绯去世后一直默默地照看着林海夫妇，他知道，时至今日，他们夫妇两人依旧没有放下丧女之痛，就如同林绯一直在他心底一样。

林绯这个他只看了一眼的女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霸道地占据在他的心中。

一袭紫色长袍的秦王周文煜，眉目如画，淡然而温润的目光，单薄的唇，噙着一抹清高和孤独，一半长发用玉簪束缚，一半的长发流泻披散在肩上，更显得他飘逸出尘，惹得不少云英未嫁的女子心中爱慕。

宴会开始后秦王周文煜悄悄走近林海夫妇身边，低眉细心地慰问着，暗示如果林海夫妇累了，他可以代为向皇兄请罪。

可这林海夫妇也是知礼之人，怎么能因自己的心情扰了大家的兴致，坏了皇家的礼制，便婉言拒绝了。

凌华公主远远看到秦王周文煜如此照看她的父母，心中充满了感激，却又有些不解，她记得她和秦王素无来往，秦王却如此照看她的父母，不知为何。

叶忻薇端坐着，无视其他贵妇投在她身上的探视、羡慕或是嘲弄的的眼光，她在一边喝着宫廷御酒一边看着长袖扇舞，无意间偏过头，猛地发现身边的萧沐灵不见了，心中顿时一阵心慌，却有些恼火了起来，这个没人教养的丫头，到皇宫了还敢到处乱跑。

叶忻薇悄悄跟萧念攸找了借口便出去寻找这个让她不得不离席的萧沐灵。

离开了宴席那隐隐约约的曲声传进叶忻薇的耳里，忽觉整个人轻松下来，叹道：“这下可轻松了，里面闷死了，这死丫头这会还有点用处！青萝，你说她会跑哪去呢？”

青萝想了想：“小姐到底年幼，宫里又没什么认识的人，估计是在御花园的某个地方跑去玩了吧。”

叶忻薇低头一沉吟：“走，咱们去花园看看。”那架势大有不捉回来不罢休的气势。

两个人在御花园转悠，却见花园内寂寂，唯有百花静静开放，蝴蝶悠然起舞，哪里有个孩童的影子。

两个人像是被谁无声地打了个巴掌，被噎的面面相觑，除了这里小丫头还能去哪里呢？两个人心中皆是一样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