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啃脸僵尸惊现中国街头(3)
“挂钟一响,他就猛地把头扭了过去,死死地盯着钟看,身体还一个劲打哆嗦。等钟敲完了他才把脸转回来,他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的,眼睛也直了,简直像是丢了魂。”
罗飞心念大动:这不就是整个案件的关键所在吗?让姚柏从正常变得不正常的节点!这个节点已展现在自己眼前——如此清晰,却又如此地令人费解!
“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罗飞试图引导目击者的思维,“那家伙突然间情绪大变,他是不是看到了别的东西?”
“没有。”宋医师的回答非常确切,“那会儿不是五点吗?钟一共敲了五下,他就是呆呆地站着,一直看着那个钟。我敢肯定他就是被那个钟给吓坏的。”
“那他……有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动作?或者说出什么特别的话?”
医生还是摇头:“啥话也没说。我还问了句怎么了,他也没理我。
然后他走了。”
“他离开时的姿势呢,有没有什么不同?”
“是很怪啊,两个脚在地上一拖一拖。大概是被吓到腿软了吧?”
罗飞点点头,同时和小刘对视了一眼。现在可以确定姚柏的反常状态就起始于昨天下午五点整。可导致他失常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他是不是有什么恐物症之类的啊?”小刘猜测着说道,“比如说特别害怕挂钟,或者听见敲钟的声音就受不了。”
罗飞皱眉道:“不太说得通。如果有这样的怪病,应该早被人发现了。”
是啊。挂钟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如果姚柏真有恐惧挂钟的怪病,那他绝对每天都会发病。可他此前的工作生活一直很正常啊。
小刘咧咧嘴,正失望间,却听罗飞又说道:“不过这也是个思路,你去查着试试。这次挖深一点,他的个人兴趣、癖好,包括朋友圈子什么的,全都细细地梳理一遍。或许能有线索。”
“好吧。”小刘嘴上应承了下来,心中对完成任务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两人刚刚走出医院,罗飞就接到了张雨的来电。
“罗队,你有空的话就过来一趟,这里有个新情况,需要你亲自看看。”法医在电话那头说道,“另外昨天现场的那个巡警,你最好把他也带来。”
罗飞立刻打电话找到了陈嘉鑫。一番沟通,决定由陈嘉鑫开巡逻车来接罗飞,小刘则先行去调查姚柏的个人情况。
四十分钟之后,罗飞在法医中心的停尸房见到了张雨。
张雨稍作寒暄,随后拉开了存放尸体的冰柜。他指着姚柏的尸体说道:“你们看看这里。”
张雨所指的是死者的右后侧颈部,细细看去,那里有两排细小的伤痕,很像是牙齿啃咬的痕迹。
张雨看着陈嘉鑫问道:“这个牙痕会不会是受害人留下的?”
陈嘉鑫回忆了一会儿,摇头说:“不会。当时受害人被嫌犯死死压住,根本无力反抗。再说了,就算他反咬,也只会咬到嫌犯的正面,不可能咬到对方的后脖子。”
张雨“嗯”了一声说:“和我的判断是一致的。”不过他的判断另有依据,“你们看,这里已经出现了结痂组织,所以伤口形成的时间距离死者死亡至少有一小时开外。”
罗飞的眼神一跳:“那就是说,在案发前曾有人攻击过死者,并且在他的后颈部留下了这个咬痕?”
“是的。先是他被咬,后来他又咬别人。这两件事情有没有什么联系?”
这的确是个值得关注的新思路!难怪张雨会急匆匆把自己叫过来。
罗飞俯身凑近去看那两排咬痕,同时问道:“能从这个咬痕比对出牙齿的主人吗?”
“希望不大。”张雨为难地挠了挠头皮,“主要是咬得太浅了,留下的特征信息很少。最多能作排除,不能作为确证。”
罗飞明白张雨的意思。死者颈部的咬痕确实非常浅,近乎于情人间的玩闹。所以这个咬痕的证据效力就不够强。要作牙模比对的话,这个证据只能排除明显差异者的嫌疑,而不能作为痕迹相似者的确证。
这样一次小小的啮咬真的会导致死者后来的疯狂举动吗?罗飞继续查验那处咬痕,喃喃自语道:“不像是有毒的样子啊?”
“有毒?”张雨很不理解地瞪着眼睛,“这牙痕肯定是人咬的,怎么会有毒?”
“哦,是这样的。”罗飞起身解释说,“死者案发前曾到医院里寻找一种血清,我在想他的行为会不会和这次被咬有关。”
“是吗?”张雨琢磨了一会儿,也觉得这事有意思,便追问道,“他要找什么血清?”
罗飞记得很清楚,脱口而出:“抗体病毒血清。”
“这是什么东西?”张雨摇摇头,显然他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药房的大夫说根本没有这种药——”罗飞无奈地摊着手,感觉像是嚼住了一块鸡肋。这线索实在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在沉默的气氛中,旁边的另外一个人却开了口。
“我……我能不能说一句?”插话者是陈嘉鑫。小伙子旁听很久了,一直碍于身份不敢多言。此刻大概实在按捺不住,终于战战兢兢地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哦?你有什么思路?”罗飞很热情地问道。
“我觉得你们可能把药名听错了。不是抗体病毒血清,是抗T病毒血清。”陈嘉鑫说话的声音不大,显得缺乏自信。不过他还是尽力想把这事解释清楚,所以又强调了一句:“是英文字母RST的T,不是汉字身体的体。”
“抗T病毒血清?”张雨眨了眨眼睛,“有这种药吗?”
罗飞在这方面不专业,他只能期待地看着陈嘉鑫,等待对方回答。
在两个前辈的注视下,陈嘉鑫愈发紧张,话语也变得吞吞吐吐:
“有是有的……不过听起来有点……有点荒唐。”
“荒唐怕什么?集思广益嘛!”罗飞提高了声调,半是鼓励,半是催促。
陈嘉鑫这才鼓足勇气说了:“那是一种治疗僵尸病毒的药物。”
“什么僵尸病毒?”罗飞一愣,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清楚了。
而小伙子接下来的话更加令他茫然。
“就是T病毒。感染这种病毒之后,人就会变成半死不活的僵尸。
然后他们就会主动攻击正常人,攻击的方式只有一种——用牙咬。被咬到的人很快也会变成僵尸。而抗T病毒血清,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对抗T病毒的药物。被咬的人如果能及时注射抗T病毒血清,自己就不会变成僵尸了。”小伙子一气说到这里,最后才补充了一句,“这些都是《生化危机》中的情节。”
“生化危机?这又是什么?”罗飞简直要彻底晕菜。
陈嘉鑫解释说:“是一款僵尸题材的电脑游戏,还拍了好几部同名电影,在年轻人当中非常流行。”
“你也迷这些东西?”罗飞微微皱起了眉头,暗忖小伙子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怎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出来说呢?
陈嘉鑫摇头道:“我本来也不了解这些东西的。只是早上看报纸上说僵尸僵尸的,就上网查了些资料。”
罗飞想起了昨天来到现场的那帮记者,他不知道那些人具体把报道写成了啥样。但一定会添油加醋,极尽渲染之能事。
这时又听陈嘉鑫说道:“报纸我带着呢,你要不要看看?”
罗飞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小伙子便从口袋里摸出份报纸递给他。罗飞展开版面,很快找到了相关报道。
标题很惊悚:《闹市惊现啃脸僵尸》。正文如下:
昨日下午五时许,我市阳和路发生一起恶性案件。一名男子先是数次骚扰路人未果,后又当街啃食另一过路司机的脸部。闻讯赶来的警察连开三枪才将该男子击毙。受害司机半张脸被啃光,目前仍在医院抢救。据现场目击者介绍,啃脸男子动作缓慢,脾气狂暴,其行为表现与恐怖电影中的“僵尸”非常相像。因为警方婉拒了记者的调查,目前此案的真相仍是一个谜团。
罗飞阅毕,目光从报纸转到陈嘉鑫身上,他问道:“你看了这篇报道,然后就相信了‘僵尸’的说法?”
“相信也谈不上,我只是……只是很想找到真相。”顿了顿后,小伙子又说道,“但这件事真的太奇怪了,那个人像僵尸一样走路、咬人,脖子上还有一个牙印。还有他在医院想找的药,如果他说的确实就是‘抗T病毒血清’……”
说到这里陈嘉鑫自己停了口,他也知道这个思路实在是太荒唐。罗飞和张雨默然对视着——他们都读懂了那个小伙子的潜台词。片刻后,张雨首先摇头否决:“这完全不科学,不可能的!”
罗飞却依旧沉默,他这种态度让张雨略感不安,后者忍不住要问:
“罗队长,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僵尸当然是不存在的。不过他讲的这些东西倒是启发了我——”
罗飞伸手指了指陈嘉鑫,沉吟道,“这事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
罗飞没有急于说明,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振铃响了三四声之后,听筒内传来了小刘的声音:“喂?罗队?”
“你在哪儿呢?”
“我在姚柏的公司,刚刚和他生前几个要好的同事聊了会儿。”
“有什么进展吗?”
“有个线索很值得研究!你不打过来,我正准备打过去呢!”小刘说完就问罗飞,“今天的报纸你看了没有?”
听到这话罗飞心念一动,难道助手已经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一边回答说:“就是僵尸那篇吧?看了。”一边把手机的扬声器打开,让身边的两个人也能听见他们的通话。
“我刚刚问到的好几个人都说,姚柏这次是迷恋僵尸走火入魔了!
这小子是个标准的僵尸迷,他最喜欢一款叫做《生化危机》的僵尸游戏,国外拍的僵尸电影更是每部必看!”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条线索的确很有价值,回头到队里我们再详细分析。”罗飞打发了电话那头的小刘,然后他看着张雨,用之前的话反问对方,“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沉迷于虚拟世界,走火入魔。这事听起来离奇,但也不是没有先例。”张雨一边说一边凝目沉思,眉头中却始终有个疙瘩解不开,末了他伸手指指姚柏的尸体,把心头疑问抛向罗飞,“他脖子上的咬痕怎么解释?”
罗飞的目光早就盯上了那个咬痕,他思忖着说道:“看来不仅有内因,还有外力……”
“外力?”张雨马上明白了,“你是说有人在诱导他走火入魔?”
罗飞点头道:“这个咬痕就是其他人存在的铁证。”
没错。死者再怎么走火入魔,也不可能咬到自己的后脖颈。这必然是他人所为。张雨顺着这个思路琢磨了一会儿,心中有了些猜测:“他们是不是在玩一种情景模拟的游戏?然后这家伙入戏太深导致失控?我觉得可以查一查和死者有相同爱好的圈内人。”
罗飞却摇摇头,神色凝重。“恐怕没这么简单。”他沉着声音说道,“那家伙应该是有预谋的,他做了非常精妙的策划和布局。”
“哦?”
“他做了一个扣子,或者叫做……”罗飞想了想,又找出一个意思更加贴切的词语,“叫做触发器。”
张雨脸上的神色愈发困惑了。
“死者被咬后先是去了中康医院,他在寻找什么抗体病毒血清——”说到这里罗飞往陈嘉鑫身上瞥了一眼,又补充说,“嗯,或者是抗T病毒血清。”
陈嘉鑫欣慰地一笑,他感觉自己得到了对方的首肯。
罗飞又继续说道:“这时死者确实沉浸在一种情景模拟的状态中,但他的神智尚未失控。不久之后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医院那里有一个挂钟,下午五点整的时候挂钟开始报时,死者听到钟声后立刻吓得魂不附体。随后他便离开了医院,据目击者说,他从这时才开始变得目光呆滞、行动缓慢,可算真正进入了走火入魔的状态。”
还有这样的情节!张雨讶然反问:“这钟声就是你说的触发器?那是怎么做到的呢?”
“怎么做到的我现在也猜不透。”罗飞沉默了一会儿,又正色道,“如果事情真像我设想的一样,那这案子就绝不是什么意外了!”
不是意外,难道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谋杀?张雨的后背有些隐隐发凉。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法医,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和另类的作案手法。
而随后打来的一个电话让他意识到,一场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