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温暖
次日凌晨，鸡鸣声刚刚开始，云烟就点起油灯起床穿衣，自已起床，总比睡的香甜时被震天的敲门声吓醒来的好。
云烟住的院子是南院与下人们住的北院只有数百步的距离，这几天每到这个时辰，总会有人‘好心’地叫门，云烟被惊了两次之后，就学了乖，自已起床主动干活去，拖地，擦桌子等等一些下人干的活，她都得干，有时候她真搞不懂这具身体到底是不是玉行文的女儿，虽然是小妾生的，小妾也跑了，但这么对一个八岁的孩子也太他妈的没人性了。
“这几天她倒是勤快多了！”
一行人从东堂穿插到西堂来，领头的正是玉贞，玉墨的嫡姐，十二岁，五官精致，容貌出色，是玉行文最宠爱的女儿。说话的这个玉行文二弟玉行章唯一的女儿玉蓉，十岁了，眉眼秀气，虽长相不如玉贞却也不错，只是一脸的骄横高傲让人见了不会有好感，她还算聪明，只在私底下同辈分的人面前如此，在长辈面前她就是一副活泼可爱的少女模样。
“不勤快点就不给她饭吃，反正怎么弄都弄不死她！饿她几顿也无妨！”拔高声音的正是玉简，八岁，五官俊秀，与玉贞有四分相似，两人是同胞姐弟。玉简从小跟玉贞这个姐姐极为亲厚，玉贞不喜欢的人，他会比玉贞讨厌的更彻底。
“好了，简儿，玉墨也是你姐姐。”话是如此说，玉贞的声音也是轻轻柔柔，听入耳十分惬意。但云烟却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云空的影子，每每这个时候，玉贞明着是帮她说话，实际上给她带来的后果却更是严重，让她更为让人讨厌。
果不其然，玉简称云烟也是玉简的姐姐，这对玉简来说就是一种侮辱。“她不过是一个贱种，才不是我的姐姐！姐姐，你莫要再为她这种人说话，她偷走你最心爱的碧玉莲簪，被逮到还有意弄损，让你伤心了好久，这种无耻卑鄙的小贼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姐姐！”
“唉……过去的就算了，姐姐都忘了，你还记着干嘛？”玉贞亲昵的捏了捏玉简的小脸蛋，对玉简为她打抱不平的话表面是没什么，心里却很是受用，眉眼掩饰不住的笑容更有几分得意渗透出来。
云烟撇撇嘴，若是云空她才不会轻易露出这种破绽，否则也不会骗了她上千年。玉贞道行不够，虽骗不了她，骗骗其他人还是效果显著的，玉家那些同辈的兄弟姐妹就没有不喜欢玉贞的。
这些话云烟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低头擦着栏杆，有意自闭耳目，思绪飘去了很远的地方，云家一次死了那么多人，云空怎么向族长交代……“哧……”冷笑出声，以云空的为人，她应该会将那些人的死全都推到她的身上……无所谓，在云家背叛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放弃云家，苍茫大陆的云家再也与她云烟无关。
“玉墨！你是傻了？还是耳朵隆了吗？大姐叫你多少次了！还敢装听不见？”
云烟心神不在，没留意就被推倒在地，推她的人正是说着恶毒话的刁蛮玉蓉。
看来她必须得有一个认知，她已经是玉墨不是云烟，很多时候，别人喊玉墨，她走神时，就根本听不进耳，好几次就是因为这样的‘目中无人’才惹来麻烦。
玉墨从地上爬起来掸掸灰尘，脸色木然地问道：“刚刚走神了，大姐说什么来着？”
“啪！”玉简上前一步给了玉墨一巴掌，恶狠狠的说道：“谁是你大姐？以后再敢口出胡言，我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玉墨握了握拳头，手中的抹布被捏成一团，深呼吸中，呼气，吸气……忍！忍！
“有一个那样的亲娘，她真不一定是大伯的女儿呢？”玉蓉圆圆的眼中流露出异样的光芒。
“甭说了，时间差不多了，娘那里在等我们吃饭呢！”玉贞看都没看玉墨，从她身边擦身而过。这事是爹的耻辱，何尝不让她感到难堪？
“你又有什么好点子？”玉简落后玉贞几步与玉蓉并肩，恶整玉墨的点子向来能引起玉简的共鸣，这也是这三人关系融洽的最大原因。
“如果我们能证明玉墨不是大伯父的女儿，那玉墨的处置是不是就能随了我们？”尽管已有数十步的距离，玉蓉欢喜的话声还是传到了云墨的耳里。
“爹不会留这样的人活在世上给玉家抹黑。”玉贞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当初玉墨的娘跟人跑了，这件事闹的很大，玉家在这合城里丢尽了脸面，连累爹在兄弟姐妹中都抬不起头。
这也是玉墨不受家族重视，甚至任凭玉墨自生自灭的原因。如果玉墨被认定不是玉家血脉，玉家是断然不会让玉墨活在人世的。
“干嘛让她死？死了多没意思，把她卖到青楼里去调教一下，还能取个乐呢！”
……
玉墨紧咬的嘴唇已经发白，这个玉蓉她断不能再容她！
干完了活，玉墨就进了厨房，每天的早中晚饭她都是在厨房里与下人们一起吃饭，今早的早饭是馒头和咸菜萝卜，玉墨洗完了手，坐到桌前，取了一馒头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不过馒头咸菜，吃的好象山珍海味一样。”
“人家好歹是玉家的小姐，你就少说一句吧！”
“她算什么小姐？干着下人的活，吃的穿的都还不如一个我们！”
“这话容不得我们来说，别忘了，她再怎样也是姓玉。”
“也不知道你是吃错什么药了，总是护着她……”
说话的两人离玉墨不算远，前面的她还听的清，后面的她们说话声越来越小，玉墨也听不到了，吃完一个馒头，喝了点水，咽了下去。
突然，有人走到她的旁边来，将桌子上剩下的一个白馒头换成了肉包子。
玉墨诧异的抬头望着眼前这个人，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这些天在厨房里她好象没见过她，三十多岁，穿的也是粗布衣服，头发梳的光净，五官普通，眉眼温和，她记起来了，这个人叫何莲，以前的玉墨叫她莲妈，她是整个玉家唯一一个对玉墨好的人，因为她厨艺不错，人又老实，从不贪小便宜也不掺合一些克扣菜金的事，少一个人分钱，当然是皆大欢喜，所以在厨房里何莲的人缘挺不错，对她护着玉墨的事，她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如果不是这个何莲，或许以前的玉墨活不到现在。
“玉姑娘，这几天奴婢生病没来厨房上工。”
玉墨清楚，玉简警告过玉家小人，不准他们称呼她为小姐，所以玉家的下人一般都直呼其名，只有莲妈对称呼她为玉姑娘，这也是一份尊重。玉墨心头稍暖眼中微柔。“莲妈的身体怎么了？”
“一些小问题，受了凉，吃几贴药就好了。”莲妈从怀里取出一包点心来，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她们的时候塞到玉墨的怀里，放低了声音，悄悄道：“玉姑娘，这是你爱吃的小点心，饿的时候吃一点。”
这个场面在玉墨的记忆里很常见，但只有真正发生在玉墨面前时，玉墨才知道触动有多大。怀里的点心还是热呼的，在清冷的早晨温暖着她胸口里冰冷的心。
玉墨眼中复杂，对着莲妈点了点头。
莲妈见玉墨如往常一样乖巧，欣慰的笑着转身去干活。
莲妈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妇人，她不会想到，正是因为她的善心，让这个刚遭受家族亲妹背叛，又饱受人间冷暖的玉墨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此后，莲妈就是她在飞天大陆上第一个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