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家里少你穿，合着裁缝缺布料冻着你了？少你吃了，丫鬟端食物少了分量饿着你了，谁给你眼色看了，哪个下人欺负你了？告诉母亲，母亲给你做主打了出去！张嘴不出声，闭嘴不说话，自个不说，怨得了谁人？哼，好好的千金小姐，虽是个庶出的，母亲可曾打过你？可曾狠心骂过你？可曾在外人面前说过你的坏话？都不曾是吧，好了，到了成亲年龄了，想着介绍个梁公子给你，哪知道他有想法，拒绝了，亲事不着急，十七八出嫁的也大有人在在，安安分分做个家宅女子，以后会有姻缘的，可你呢？吃好穿好，你要去上吊？好了，前世欠你的，今生还你了，还不满足！要你好好刺绣为难你了？绣的还不是给你自个添脸面，以后到了婆家也有资本傲气，一丁点儿都不曾为难过你，你倒好，不出一声就走了，家里上下都忙翻天了，你姨娘在天之灵若是知晓了还以为母亲虐待你了，百年后见着了老爷，拿什么交代？你姨娘该跟着怨恨起来了，这教我情何以堪？哼，生女儿就是浪费粮食。”前厅跪着徐红岚，主坐上的徐夫人放下杯子就说了一通简单而又烦闷重复的自问自答的话。
从这段简单的话语中，李湖听出了徐夫人心中的怨恨，给人感觉是做得很好不被认可，那种心闷。
说起来也怪徐红岚不会转弯，早已串通好的说法，徐夫人一个犀利眼神便让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这不是自掘坟墓吗？李湖在一边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好在徐夫人性子冷淡，说的话不轻不重不容易让人为难。
“母亲，是红岚错了！”徐红岚主动承认错误，低头的瞬间，眼泪哗啦掉了下来，孺子可教也，刚才李湖就偷偷跟她表示适当的时候动用眼泪。任何人在动情的眼泪面前都会动容，怨气也能消散一些。
“娘，红岚知道错了，您就别生气了，原谅她吧！”徐项博帮着妹妹说话，家里就他一个儿子而且还是主心骨，说话分量自然重了。
“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好歹，什么都不需要想却去整出个让府中丢人的事情，这要是让外边的人知晓了徐家大小姐半夜爬墙出去，还知道要怎么笑话咱们呢，”徐夫人端起茶杯抿嘴喝了一小口，接着放下，“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这谁要是对我好啊，我自然会想着她的好承她的情，这谁要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也是心里明白着的。罢了，都长大了，管不了，算了，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吧！”说着便站了起来带着人群离开了。
“谢谢母亲宽容！”徐红岚对着徐夫人的后背虔诚地磕头。
“红岚，起来！”徐项博扶起徐红岚。
“二姐姐这是怎么了？哭了一鼻子的泪水，要是让梁公子瞧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一番呢。”徐夫人一走，门帘就被掀出来了，一阵风吹过，有个艳丽的女子便站在徐红岚的眼前冷嘲热讽。
“紫岚，怎么说话？”徐项博瞪向徐紫岚，“这是你姐姐，你不关心也就算了，还如此不懂事。”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的嫡亲妹妹呢？去了一趟京城回来，你就不疼我了，她一个庶出的身份低贱，给徐家丢人也就算了，你还这样护着她！好，你就给我护着这个蒙羞的女人，我给爹磕头去了。”徐紫岚甩了一下帕子接着狠狠推了徐红岚一下，转身离开了。
说句话就给亲爹磕头，这算是威胁还是赌气呢？李湖看着她的背影猜测着。
话说这一家子，还真是奇怪！很好，激起李湖的好奇心了，未来的日子不会太无聊。
“你现在要立志做个好女子，而不是耷拉着脸孔在缅怀刚才的事情！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要忘记，重新开始，知道什么叫从新开始吗？一切过去外在的内在的全部作废，立刻马上，给我摆出一份好样子出来，人家都说了，相由心生，你这悲伤的样子脸上也体现悲伤情绪，瞧瞧，哭丧着的脸孔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倒胃口的，现在不再是柔弱的年代了，要阳光，要精神，要柔中带着倔强带着刺猬，起来，起来，给我笑一个！”徐红岚院落里，她坐在绣帕面前伤心流泪，李湖看了好久，心情也跟着低沉，实在看不下去了，动手把她拖起来，站在石桌上双手扯着她的嘴角，示范着要怎么笑容满面才惹人爱。
不管李湖怎么逗她笑，她就是不笑。我的一切表情成了冷笑话，太失败了吧。
“小湖，你说的容易！”徐红岚扯开李湖的手，牵着坐下，“我一直都是这样子，实在笑不出来！”
“梁公子，你也见到了！”李湖站起来悠哉地在她面前走着，侧头笑着比划道，“他那么儒雅的一个人，琴艺那么高超，弹奏的声音那么优美，将来，他的妻子应该也是德才兼备知书达理的好女子，就你，现在，要知识没知识，要美貌没美貌，不修点内涵，怎么散发独特的味道？怎么让梁公子对你刮目相看？”
目前为止，她的死穴就是梁公子！只有把梁公子心中的择偶目标摆出来，她才有动力去改变！
“可是，我除了刺绣，什么也不会，我？”徐红岚动容了，或许是想到自己活了15年，什么也不懂，怎么可能变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呢。
只要动容了就行，有心才能学有所成。
“别可是了，我的好姑娘，你都绣了十来年了，嫁妆早就超越了设想，够丰富的了，将来婆家不会给你脸色看了，该歇息做些其他事情了！”李湖把她的手牵住劝解道。
李湖来到这个院子就喜欢到处走走看看，当我知道徐红岚房间旁边的那个房间里摆放的一箱一箱的东西都是她这些年来绣的出嫁用的东西，吓了一跳，这些东西成年累月地放着，会不会发霉啊？
这徐家也够有钱的，就一匹一匹的布匹给送来了让她绣着添嫁妆。
“可我还是喜欢刺绣！”徐红岚就跟一个倔强的驴一样推着磨走，绕老绕去，都跟刺绣有关，敬业到她那种程度，也值得赞赏。
“我的好姐姐红岚姑娘，你打算一辈子坐在椅子前拿着针线刺绣啊？就算你不嫁给梁公子，迟早也要嫁人的，要是你的夫君想要吃点东西了，难不成你还绣餐饭给他啊？作为一个好娘子呢，必须会下厨，你必须……”
“不是有厨娘吗？”好家伙，她居然准确无误地把李湖的话给堵了回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好吧，我把我妈的那一套搬上来了，李湖驳回。继续她的说服理论。
“如果他生病了渴了要喝水呢？”身为妻子照顾病人理所当然还能提升感情。
“不是有下人吗？”
她再次把李湖震撼了。也没错，千金小姐只需动口吩咐一声就有人效劳了。
没能考虑清楚就出击，是自己的错。李湖检讨。
“如果他看到一本书的理论百思不得其解，想要跟你探讨呢？”
“不是有夫子吗？”
“如果他想跟你生孩子呢？”这句话李湖完全是想看看她怎么回答，居然屡次打断自己的说话，谁说她什么都不懂的？那脑袋转得跟陀螺似的快，还很成功地把自己的言论给破解了！现在的李湖，对她彻底无语了。
“不是有……这？”徐红岚脸红耳赤地不知所措，“可我还是喜欢刺绣！”
“哼，总是反驳我，就算我有很好的计划，也被你给毁了，我何必花那份心思去帮你，你自己绣个饱吧，我不管了，你爱嫁给谁，嫁谁去，以后啊，要是你家夫君有个小妾通房的找你茬，你就绣副鬼差吓死她好了，哼，我要离开徐家出府买房子去了！”没营养的对白，再继续下去，李湖会奔溃的，她满脑子都是刺绣，说服不了，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算了。
“小湖！”在李湖离开三步远后，徐红岚跑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语气充满了哀求，手指对着天空说道，“小湖，你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再也不反驳，我发誓若是不听你的，就天打雷劈。”
“哼，发誓有什么用？刚才还不是被你给反驳了回去？”李湖冷哼道，看到她不好意思，想要逗弄她一下，扯开她的手抱着慢慢踱步，作出委屈的样子，“你就会看我是小孩子，就会觉得我的话没根据不可信，我还不如找个家好好睡觉了。”
“小湖……”徐红岚紧紧地扯着她的手。
“好吧，你现在呢，就好好地给我考虑考虑事情，我晚上再把你每天要做的事情列出个清单，明天开始执行。”李湖最受不得别人委屈的样子，答应她了，“我去找小路出府去喽！”
跟梁公子说好第二天去买房子的，不能言而无信。
“小路，你在徐家都做了什么呀？怎么耷拉着脑袋呢？”大街上，李湖看了看小路，不知道带他出树林是好事还是坏事！
“没做什么，他们不理我，我，就在那里发呆。”小路跟在她背后就像个小媳妇。
“为什么？”小路跟着她进徐府后，就被下人带到了所谓的客人房间了，理论上来说对待客人应该是客气的，怎么会不理他呢？难不成我们两个小孩子寄养在人家家里就要饱受歧视？那我还进去干什么呀？早点卷铺盖走人算了，自身难保了，还怎么帮助徐红岚嫁给好人家呢？
“我不知道，他们说我要是没什么事就不要打搅他们了，他们很忙。”小路小声地说道。
“这样吧，我把你推荐给徐项博吧，你这么小，学点东西也是好的，将来啊，有作为了就不能忘记我啊。”虽说是萍水相逢的，但估计也拖着悲惨的命运，不然怎么会藏在树林里等着别人带领呢？
“可是，可是，是你带我出来的，娘亲说过了，跟善良的人学习做人的道理才有出息！小路决定了，以后，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小路赶紧跟上来，说明要跟着我的缘由。
我又遇上了一个脾气倔强的人。话说，我表面真那么无害吗？他们怎么都觉得我可以信任呢？想不明白，搞不清楚，干脆不去想。
“等等等等！”我看到前面的三相公跟一个一看就知道不太像是正常人家的女子拉拉扯扯的到后边巷子去了。
他不是跟酒坊的花儿郎情妾意的吗？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替花儿焦急，李湖牵着小路的手没看到他诧异的眼神便跟了上去，躲在远处的墙角边偷偷地看他们两个人，听着他们的对话。
“三相公，你看，奴家这行头可行吗？”女人娇娇滴滴地整理自己的着装。
“不是跟你说了等过段日子把花儿娶进房门后再见她吗？这要是被花儿娘知道了我跟你，哎！”三相公推开上前靠着他的女人甩袖埋怨。
原来是攀上了花儿那支高枝！表面上衣冠楚楚，背后就来个生活作风不和谐，花儿，你要是知道你的温润未婚夫并没有表面那么在乎你，你会不会伤心难过呢？
“我可以等，可咱们的孩子等不了了！”女人用帕子遮挡着眼脸，抽抽噎噎地说道，“这都四个月了，你们成亲还需要三个月，那时候，事情早就败露了，还谈什么让她接纳我啊？这段日子姐妹们都问我怎么见胖了，这要是被家里的人知道我跟你，他们会毁了你我的，还不如现在先跟花儿姐姐说好，让她容纳了我，先把我抬进你家安稳着也好啊。”
“这未婚妻未进门就抬了个小妾，这不是打花儿的脸么？她的娘亲还不得悔婚了？咱们得不到那个酒坊，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谈呢？你怎么不听我话了？”三相公语气放软，就事论事道明缘由。
“三相公，我不管，我就要告诉花儿姐姐！”女人为了孩子能得到一席之地，就算是小妾也要争取，她往前走着。
“不可以！一告诉她，一切都毁了，”三相公赶紧冲上前抱着她，在她的委屈眼神下坚定地说道，“我想想办法，我想想办法！对了，把婚期提前，把婚期提前，怎么样才能把婚期提前呢？”
这种人，就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李湖带着小路走了出来。
“小路，你会武功吗？”
“会一点点！”
“那好，咱们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以后就好好管管闲事喽！”李湖响指一响，决定有空就去管他们的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