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8)

克洛伊索斯也没有任何权利来埋怨他从神托那里得到的回答。因为当洛克西亚司告知他假如他攻打波斯人他将会摧毁一个大帝国时，如果想准确了解一下神的意旨，那他就应该再差人来询问一下这是指哪一个帝国，是居鲁士的，还是他本人的帝国。但是他既不懂得所说的是什么话，又不肯再来询问清楚，那么今天的这个结局便只有怪他自作自受。此外，他甚至不懂得洛克西亚司给予他的有关骡子的那个最后的答复。因为那骡子实际上暗指的是居鲁士。居鲁士的父母分属不同的种族，不同的身分；他的母亲是一位美地亚的公主，是美地亚国王阿司杜阿该斯的女儿，但是他的父亲却只是个美地亚人统治下的波斯臣民，他虽然在一切方面都低于他的妻子，却娶了自己的王妃。”上述就是佩提亚的答复。吕底亚人回到撒尔迪斯并把他们听到的话都告诉了克洛伊索斯，克洛伊索斯听了以后，才承认这是他本人的错误，而不是神的错误。

伊奥尼亚最初就是这样被征服的，克洛伊索斯的帝国也就这样地终结了。除了上面已经提到的那些奉祭品以外，克洛伊索斯在希腊还敬献了其他许多东西。在贝奥提亚的底比斯，他敬献给伊兹美尼亚的阿波罗神一座黄金的三脚架；在以弗所，金牛和神殿的绝大部分柱子都是他呈献的；在戴尔波伊的普罗奈阿神殿，他呈献了一个巨大的黄金盾，这一切敬献物直到我的时代还都存在，可是另外的许多呈献物却已经不存在了。我还听说，他敬献给米利都人的布朗奇达伊的礼品同献给戴尔波伊的礼品一样，重量也相同。

献给戴尔波伊的礼品以及给阿姆披亚拉欧斯神殿的礼品都是他自己的财富，是他从他父亲那儿继承来的财产中最初得到的物品，其余的敬献物则取自他的一个敌人的财产，这个敌人在他继承王位以前，曾经领导过一个党派来和他对抗，目的则在于想让庞塔莱昂夺取吕底亚的王冠。这个庞塔莱昂是阿律阿铁斯的一个孩子，和克洛伊索斯是异母的兄弟；由于克洛伊索斯的母亲是一个卡里亚女人，庞塔莱昂的母亲是一个伊奥尼亚女人，当克洛伊索斯因为父命而取得王位的时候，他曾经把图谋反抗他的那个人放到刮梳器上去给割死，随后克洛伊索斯就没收了他的财产，这以后克洛伊索斯更把他的财产如上面所讲的那样呈献给神殿。关于克洛伊索斯的呈献品，我想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吕底亚同其他国家不一样，它并没有那样多足以让人惊异的事情让我来讲述，唯一例外的是从特莫洛斯山上冲刷下来的金砂。在那里能够看到一座比其他建筑物要庞大得多的建筑物，不过埃及和巴比伦的巨大建筑物却不包括在内。这是克洛伊索斯的父亲阿律阿铁斯的王陵，王陵的基座是大石堆砌而成，其余部分则是非常高的一个土堆。这些是商人、手工业者和娼妓们一同建造起来的，陵墓顶上的五个石柱直到我的时代还都存在。石柱上面刻着铭文，记录着每一类别的工人做了多少工作。依据计算结果来看，娼妓们做的那一部分工作是最多的。吕底亚普通人民的女儿们全都从事这种卖淫的事情，目的是为了存钱置办自己的嫁妆，等到她们结婚的时候才停止。她们经常是自己来经营自己出嫁的事情的。陵墓的一周为六斯塔迪昂和二普列特隆，宽是十三普列特隆，在陵墓附近有一个大湖。按照吕底亚人的说法，这湖永远有活泉水作为来源，它的名字是巨吉斯湖。这就是有关陵墓的事。

吕底亚人的风俗习惯和希腊人的风俗习惯是非常相似的，不同之处只是他们让他们的女儿卖淫这一点。依照我们所了解的，他们是最早铸造和使用金银货币的人，他们又是最早经营零售商业的人。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在他们和希腊人中间那些通行的所有游戏，都是他们发明创造出来的。他们说的这些游戏，正是他们在第勒塞尼亚殖民的时候发明创造的。对于这件事他们是这样讲述的：在玛涅斯的儿子阿杜斯王统治的时期，吕底亚全国出现了严重的饥荒。起初的一段时间，吕底亚人非常耐心地经受这种折磨，但是当他们看到饥荒丝毫没有减轻的迹象时，他们便开始计划对策来应付这种灾害。不同的人想出了不同的办法。骰子、阿斯特拉伽洛斯、球戏以及其他所有各种不同的游戏全部都发明出来了，只有象棋这个项目，吕底亚人说不是他们发明出来的。

他们就使用这些发明来缓解饥馑。他们在一天当中沉醉于游戏当中，以至于不想吃任何东西，但是到了第二天则只是吃东西而不游戏。他们就这样度过了十八年。但是饥馑的折磨仍然是压在他们身上，以至变得越来越严重了。最后国王只得把全部吕底亚人分开，让这两部分人抽签去决定留下与否，而他将继续统治在抽签后留在国内的那一半人。移居国外的人民则由他的儿子第勒赛诺斯领导。抽签过后，应当迁居的人们就迁往士麦拿，造了船舶，把他们所有可以携带的日用物品放到船上以后，就起程寻找新的生活和土地去了。直到后来，他们经过了许多民族的土地之后，他们到达了翁布里亚。他们就在那里构筑了一些城市，从此居留下来。他们不再称呼自己为吕底亚人，他们依据率领他们来到此地的王子第勒赛诺斯的名字，称呼自己为第勒塞尼亚人。而留下的吕底亚人却因此受到了波斯人的奴役。

因而，我这部历史的后段的任务，就必须考察一下消灭了克洛伊索斯的帝国的这个居鲁士是个怎样的人物，和波斯人又是如何称霸于亚细亚的。我在这里根据的是一些波斯人的论述，这些人并不想夸大居鲁士的业绩，而是真实地叙述历史事实。有关居鲁士的情况，我虽然知道还有另外三种说法。亚述人把上亚细亚统治了五百二十年以后，他们的臣民才开始起来反对他们，在这中间最先就是美地亚人。他们为了获得自由而拿起武器来发动了对亚述人的战争，他们的奋勇战斗使他们摆脱了被奴役的枷锁而成为了自由的人民。美地亚人取得成功的榜样使其他民族也随之而起进行反抗。

于是，大陆上的所有民族都赢得了独立，但是他们却又一次回到了僭主的治理之下。具体经历的情况是这样的，一个名叫戴奥凯斯的美地亚人，他是普拉欧尔铁斯的儿子。这个人十分机灵，他因为想得到僭主的位置，所以，就着手实施了下面的一个计划。其时的美地亚人是分成各个部落散居在各处的，并且在全美地亚地区又是一片无法无天的情况，因此当时在本部落中已经很有名的戴奥凯斯就比以前更忠心和热忱地努力在他的同一部落人中间执行正义。他相信正义和非正义是相互对立的。因而，在他这样干了以后，同一部落的人立即看到他的正直行为而推举他作为一切争端的仲裁者。由于心中向往着统治权，他时时表现出自己是一个忠诚与正直的人物。依靠这种办法，他不仅博得本部落人们的赞赏，甚而长期以来受着不公正审判的痛苦的其他各部落的人们，当他们了解到只有戴奥凯斯正直无私，能给以公正的审判时，他们也经常愿意到戴奥凯斯这里来恳请他处理他们的争端。到后来人们只信任他一个人，而不再相信其他任何人的裁判了。

因为人们都听说他的裁决准确公正，所以寻他帮忙的人越来越多。戴奥凯斯觉得自己已得到所有人的信任，就宣布说他不想再出现于他常常坐下来进行审判的那个位子上面，也不想再做法官了。因为他想整天调解别人的事情而不处理自己的事情，这对于他本人是毫无利益可言的。因而，在各部落中间，抢劫和不法的行为爆发得甚至比以前更为猖獗了。这样美地亚人就集结到一起来讨论当前的形势。他们说：“如果情况这样继续下去，我们就不可能在这个地方住下去了。让我们为我们自己立一个国王吧，只有这样这个地方才能治理得好，这样我们自己才能各安本业，不会因为无法无天的情况而被搞得家破人亡了。”（我认为，讲话的主要都是戴奥凯斯一派的人）在听到这样的话以后，他们决定推举一个国王来统治他们。

之后他们马上就提出了选谁担任国王的问题。大家一致同意推举和拥立戴奥凯斯，最后他们同意由他但任国王。他要求他们为他修建一所和他的国王地位相适应的宫殿并要求划给他一支保护他本人的亲兵卫队。美地亚人同意了他的建议，他们在他自己所指定的地方为他营造了坚固的大宫殿，并且听凭他从全国人民之中为自己选一支亲兵。当他做了国王以后，他接着又强迫美地亚人为他建造一座城寨，他要求他们不用去管其他的城市而只是注意营建这个新的首都。

美地亚人在这一点上也服从了他，为他建造了一座今天称为阿格巴培拿的城市，这座城市的城墙又厚重又高大，是一圈围着一圈建造起来的。这个城市的结构是这样：每一圈城墙都因为有女墙的关系而比外面的一圈高。由于城寨是建在平原上的一座小山之上，这种地势当然可能有一些帮助，但这主要还是因为人为的施工才做到这一点的。城墙一共有七重；皇宫和宝库都在最内的一圈城墙里面。最外面的一圈城墙和雅典城的城墙大约等长。最外面一重女墙的颜色是白色的，第二重是黑色的，第三重是紫色的，第四重是蓝色的，第五重是橙色的，外部这五道城墙都是涂着颜色的，最后两圈女墙则是用金银包裹着的，第六圈是用银包裹着的，最里面的一圈则是用金包裹着的。

戴奥凯斯修建这些城墙都是为了他自己和他自己的宫殿，群众则必须定居在城市的四周。当这一切都修建起来以后，戴奥凯斯首先便想出了一个规则，即任何人都不能直接去见国王，所有事情全部要通过国王的侍从来处理并且禁止百姓见到国王。他还规定，所有人在国王面前笑或者吐唾沫都被认为是一种可耻的大不敬行为。戴奥凯斯用这种办法小心地把自己隔离起来，目的是在于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因为他害怕假如和他一起长大，同出名门而且在一个男子的主要才能方面比起他来毫无逊色的同辈人在见到他的时候，他们会觉得恼火并且有可能谋害他；如果他们见不到他的话，那么他们就会认为戴奥凯斯已经和以前有天壤之别了。

这一切都被戴奥凯斯办理妥善从而使王位牢牢地把握之后，他开始仍旧和以前那样地认认真真地执行正义的审判。诉讼案件全部要写下来送到国王那里去，国王根据内容所写的进行审判，然后把他的判词送还给当事人；他就是这样判案的，另外的事情他也管。在全国各地都有奥凯斯的密探和偷听者，假如他听到有人横暴不法，他就把这个人召来根据他的罪行给以相应的处罚。

这样，戴奥凯斯不仅仅是把美地亚人这个民族统一起来，而且统治了他们。美地亚人是由下面的一些部落组成的：布撒伊人、帕列塔凯奈人、斯特路卡铁斯人、阿里桑托伊人、布底奥伊人、玛果伊人，属于美地亚人的部落就是这些了。

戴奥凯斯在位五十三年后死了，他的儿子普拉欧尔铁斯继承了他的王位。普拉欧尔铁斯王子继承了王位之后并不满足于仅仅统治美地亚人一个民族，于是开始征讨波斯人。他先把部队进驻波斯人的国土，这样首先就是让波斯人变成了美地亚人的臣民。他成了两个强大民族的主人以后，更进而征伐亚细亚，一个民族接着一个民族被它征服了，一直到最后，他竟然和亚述人打了起来；亚述人是居住在尼诺斯城的，他们以前是称霸整个亚细亚的大帝国。现在，由于盟国的背叛，他们已经孤立了，但是除去上述的一点之外，亚述人的国内情况仍然是和以前一样繁荣的。普拉欧尔铁斯向这些亚述人发动进攻，可是在一次战役之中他和他的绝大部分的军队都阵亡了，这是他统治美地亚二十二年之后的事情。

他的儿子，戴奥凯斯的孙子库阿克撒列斯在普拉欧尔铁斯死后接替了王位。据说他比他的任何祖先都要好战得多。他是第一个把亚细亚的士兵组成军团，把在此之前乱成一团并且极其紊乱的军队分成各个独立的兵种，组建了枪兵、弓兵、骑兵等兵种。在以前作战的时候白日忽然变成黑夜的那一天里和吕底亚人开战的就是这个人。征掠了哈律司河彼岸所有亚细亚领土的仍旧是他。库阿克撒列斯把他统治下的全部民族汇集起来向尼诺斯进攻，他这样做是想为父亲报仇并且摧毁这座城。在一场战役中亚述人被打垮了，库阿克撒列斯已经把这个地方包围起来，可是这时在普洛托杜阿斯的儿子、斯奇提亚国王玛杜阿斯带领之下的一支斯奇提亚人的军队为了追踪被他们赶出了欧罗巴的奇姆美利亚人而侵入了亚细亚，故而便来到了美地亚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