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7)
以上所记述的,全是居住在沼泽地区上方的埃及人的风俗习惯。沼泽地区的居民,他们的习俗习惯,无论是在其他任何方面,还是像在希腊人那样每一个人就只有一个妻子这一方面,都是和其他埃及人一样的。然而为了节省一些食物的费用,沼泽地带区的居民想出了一些方法。当尼罗河河水上涨,河水湮没了两岸平原的时候,在平原的水中会长出大量的被埃及人称为罗托斯的百合,他们把这种百合摘下来放在太阳底下晒干,然后他们再从百合的中央取出像是罂粟一样的东西捣碎并用它们做成面包。
这种罗托斯的根也可以吃,它的味道甜美;它是圆形的,大小跟苹果差不多。河里还生长着另一种百合,这种百合与蔷薇相似。它的果实长在从根部爆出的另一株茎上的花萼当中,外形和蜂巢几乎完全相似。它里面装有许多与橄榄核大小差不多的种子,这些种子生吃或是晒干了再吃都可以。每年生长在沼泽里的纸草都被他们拔出来,把它的上部割掉作为其他的各种用途,下面余下的大约一佩巨斯长的部分要么吃掉,要么卖掉。凡是想享受一下纸草的最好的美味的人,就把它放到烧红了的瓦罐里去烘一下再吃。但其中也有不少人是完全靠鱼类过活的。他们捕到鱼,并将它们的脏腑拿出来之后。便把它们放到太阳底下晒干,然后把它们作为食物。
群居性的鱼往往不是在河里生产的,它们都把后代养在湖里,养育的情况如下:当它们要产卵的时候,它们便成群结队地游到海里去,雄性的鱼在前面领路,排出它们的精子,雌性的则跟在它们后面把这些精子吞下去,这样便受精了。当雌性的鱼在海里面受完胎后,全部的鱼便返回自己的老家;然而这一次领先的是雌性的鱼而不是雄性的鱼了,它们成群地游在前面,并且跟雄性的鱼一样,一点一点地排出它们那如同小米一般的卵来,而尾随在后面的雄性的鱼便吞食了这些卵。这些小米状的东西或卵,就是鱼。鱼就是那些没有被吞食的卵成长起来的。
那些在游往海中被捉住的鱼,在它们的头部的左方有伤痕,在从海中游回时被捉住的鱼,则在它们的头部的右方有伤痕。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现象出现,是因为它们在朝海的方向游去时,它们紧靠着左岸,而在返回时,仍然紧挨着原来那一方岸,尽量地挨着它、靠着它;对此我想这可能是它们担心水流会把它们冲出它们的既定道路的缘故。当尼罗河开始上涨的时候,在尼罗河附近地势低洼地带和沼泽地带首先开始积满了水,这是从河里缓慢流出的水,而当这些地方涨满了水的时候,它们里面马上就装满了小鱼了。它们有可能从什么地方来呢?我认为我是可以猜到的。当尼罗河河水回落的时候,鱼便在水离开之前将卵产在泥里;而时间转回来的时候,第二年的河水又泛滥了,从这些鱼卵里立即便长出鱼来。好了,对于鱼的事情就讲到这里。
在沼泽地带周围居住的埃及人使用一种蓖麻子制造的油。他们叫这种蓖麻子为奇奇。他们在河岸和湖岸上种植这种植物;这种植物在希腊是野生的;埃及种的蓖麻结子很多,可是气味很不好闻,人们把这种蓖麻子聚集起来,或是捣碎和压榨,或是在焙过以后再煮,从而把里面流出的液体收集起来。这是一种不次于橄榄油的、富于油质的液体,它能够作灯油用并有一股浓烈的气味。
在埃及蚊子是很多的;埃及人防蚊的方法是这样:住在比沼泽地带要高的那些人,他们能够很安全地爬到楼顶上去睡觉,由于风会使蚊子不能够飞到那上面去;在沼泽地带周围住的人们则有另外一种办法来替代顶楼。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网子,他们白天用这个网子打鱼,晚上网子被张在他睡觉的床的周围,然后爬进去睡觉。假如他穿着外衣或者裹着亚麻布睡,那它会被蚊子咬穿的;但是它们甚至从来不试图穿过网子去咬里面的人。
他们用一种橡胶树制造的船来运货,这种树的形状很像库列涅的莲花,它的汁液就是树胶。他们从这种树上切下两佩巨斯长的木板,把这些木板像是砌砖那样地排列在一块;然后他们就用把这些两佩巨斯长的木板紧系在长而密排的木柱之上的办法来制造船身。如此弄好了以后,他们就把大梁横着放到木板上。他们是不用肋材的。他们用纸草来填塞里面接缝的部位。船的龙骨上有一个孔,舵就从这个孔穿过去。船桅是橡胶树做成的,帆是用纸草做的。除非强力的阵风连续刮,这种船是不可以逆流驶行的。它们要让岸上的人来拖;然而在顺流而下的时候,却能够这样办;他们用一个柽柳木制造的筏,系着两塔兰特重穿孔的石头与苇席,把木筏放到水里要它飘在船的前面,用一根绳子使它与船系在一起,石头也用一根绳子系在船的尾部。这样,让水流推动着,木筏便顺流迅速下行并拖着这个“巴利司”(这是这些船的名字),而垂到后面的河水里的石头,它的用途则是保持船行的前进路程笔直。这样的船是很多的,有一些船装运着成千上万塔兰特重的货物。
当尼罗河泛滥到地面上来的时候,只有城镇才能够被看到高高地在水面之上而且是干燥的,和爱琴海上的岛屿极其相似。只有这些城镇露在水面之上,而埃及的另外地方则全部是一片汪洋。因此,当这种情形发生时,人们就不像平常那样在河道中往来,而是往来于整个水域之上了。从纳乌克拉提斯到孟斐斯上行的船只事实上就是经过金字塔本身的近旁的;尽管通常的河道不是如此,而是经过三角洲的顶点和凯尔卡索洛斯市镇的。但是你假如从海和卡诺包斯到纳乌克拉提斯去的话,那你就会经过安提拉市近旁的田野和那被叫做阿尔康德洛斯的城市。
安提拉是一个闻名的城镇,统治埃及的国王的王后的鞋子是专门指定安提拉这个城市供应的。自从埃及被波斯人臣服以来,事情一直就是如此的。另一个城镇,我认为,是因阿凯亚人普提奥斯的儿子、达纳岛司的女婿阿尔康德洛斯而得名的;因为这是被叫做阿尔康德洛斯之城的。也可能有另外一个阿尔康德洛斯,但是这个名字却不是埃及的名字。
以上所述都是我本人亲自观察、判断和探索的结果。下面我再依据我所听到的记述一下埃及的历年事件,这上面再附加上一些我自己见到的东西。祭司们告诉我说,埃及的第一位国王是米恩,他第一个修建了一道场坝把孟斐斯与尼罗河隔了开来。整个河流都从利比亚那一边的砂山下面紧靠着流过去,可是米恩却在河上建了一道场坝而让它在孟斐斯一方一百斯洛迪昂左右远的地方开始折向南方流去了。如此他便使旧河道干涸下来并且用一道河渠引导河水让它经过山与山的中间。而直到现在,波斯人都非常注意这一个水渠,每年都加牢它的场坝,以便让它把河水保持在河道里。因为,假如尼罗河摧毁了堤坝而且淹没了这里的话,整个孟斐斯便有被湮没的危险了。但当这第一位国王米恩修场坝而让这个地方成为干地的时候,他便第一个在那里建造了现在称为孟斐斯的一座城(甚至孟斐斯也位于埃及的狭窄部分),而在它的外部,他在它的北部与西部引旧河水而挖掘了一个湖(而尼罗河本身就是这个地方的东界),第二,他在那里修筑了一个最值得一记的宏大的海帕伊司托斯神殿。
祭司们仍旧从一卷纸草中把在米恩后面的三百三十个国王的名字念给我听。在所有这许多代里,除了十八位埃西欧匹亚的国王和一位土著的王后,其他的便都是埃及人了。王后的名字和巴比伦女王的名字一样,也叫做尼托克里司。他们说,她的哥哥的王位被她继承了,她的哥哥曾是埃及的国王,后来被他的臣民杀死,然后臣民让她登上了王位。为了给她的的哥哥报仇,她想出了一个诡诈的计划,而她便用这个计划杀害了许多埃及人。她修筑了一间宏大的地下室,她谎称庆祝这间地下室的落成,心中却打算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她召请她知晓的曾作为主要人物参与谋杀她的哥哥的那些埃及人前来赴盛宴,然而他们正在饮宴的时候,她突然把河水放了进来,这河水是从在他们头上秘密修筑的大水道引进来的。对于她,祭司们所谈的只有这些。此外只还有这样一件事,即当她做完了我以上所说的事情时,她就投身到一间充满了灰烬的房子里面去,以便逃脱她可能会受到的报复。
他们说,其他的国王都是没有什么功绩可言的人物,他们都是没有留下什么可以值得纪念的东西是不值得一说的人物。例外的只有最后的一个国王叫做莫伊利斯的。这个莫伊利斯在位的时期,留下了几个纪念物:海帕伊司托斯神殿的北门;他命令挖掘的湖,这个湖的四周有多少斯塔迪昂我下面就要谈到;另外还有他在湖中修筑的金字塔,这些金字塔的大小将要在我提到它们所在的那个湖的时候谈一下。这便是莫伊利斯留下的功绩,其他的国王则谁也没有留下任何值得纪念的东西。
我不谈这些国王了;故而现在我就要谈谈在他们之后统治的一个名叫塞索斯特里斯(希腊人称拉美西斯二世为赛索斯特里斯)的国王。祭司们说,他第一个带领着一队战船从阿拉伯海顺着红海海岸向前推进,征服了他经过的沿岸的各个民族,一直到他最后到达由于浅滩而无法航行的一片海洋地带。因此他就从那里返回埃及;祭司们说,他还集合了一大支军队,通过大陆前进,他全部征服了他在道上遇到的每一个民族。凡是本地百姓对他的进攻加以反抗并英勇地为自身的自由而战的地区,他便在那里设立石柱,石柱上刻着他的姓名和他的国家的名称,并在上面说明他如何用他自己的武力让这里的居民臣服在他的统治之下。但是相反地,在未经一战而很快地便被打败的地方,那么他在石柱上所刻的与在奋勇抵抗的民族那里所刻的铭文同样,只是在这以外,更加上一个妇女的阴部的图形,打算表明这是一个女人气的民族,也就是说不好战的、怯弱的民族。
这样他便穿越了整个亚细亚大陆,从这里他又进军欧罗巴,征略了斯奇提亚人与色雷斯人。我认为他的军队最远就来到这儿,而没有开到比这些人更远的地域去了。因为在他们的国土上还看得到他树立的石柱,可是在更远的地方便见不到这样的石柱了。在从色雷斯返回埃及的时候,他在途中到达了帕希斯河的河岸。我不能确定在这里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可能是国王塞索斯特里斯本人把他的一部分军队从他的主力分离出来,他们被留在那里殖民,也可能是他的一部分士兵在流浪的征途上感到厌倦从而在这条河的河岸上定居下来了。
科尔启斯人就是埃及人那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在我听别人说起这这个事实以前,我自己已经注意到这件事情了。当我开始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在科尔启斯与埃及两地对当地人加以探究。我发现科尔启斯人对于埃及人的记忆比埃及人对科尔启斯人的记忆更要清晰。然而埃及人仍旧是说,他们以为科尔启斯人是塞索斯特里斯的部队的一部分。我个人这样猜测的根据,首先是这样的一个事实,即他们的肤色是黑的,毛发是卷曲的(可是在他们之外的其他民族也有这样的,因此单是这一件事实的确是没有任何意义),但此外,也是极其重要的是这样一个情况,就是科尔启斯人、埃及人与埃西欧匹亚人是从古昔以来实施割礼的仅有的几个民族。
腓尼基人和巴勒斯坦的叙利亚人自己都承认,他们从埃及人那儿学到了这个习俗。而在铁尔莫东河与帕尔特尼欧斯河靠岸地带居住的一些叙利亚人以及和他们邻近的玛克罗涅斯人则说,这种习俗是他们最近从科尔启斯人那里学来的。要言之,这些人就是世界上仅有的行割礼的民族,而且非常显然,他们在这一点上面,是仿照埃及人的。至于埃西欧匹亚人自身,则我诚然还不能确定,是他们从埃及人那里学到了割礼,或是埃及人从他们那儿学到了割礼,但这很明显是一个十分古老的习俗了。然而和埃及人有往来的人们从埃及人那里学得了这一习俗,我却从这样一个事实而很清楚地获得证实:即在腓尼基人中凡是与希腊人有来往的,他们就不在这件事上仿照埃及人而且不给自己的孩子施行割礼。
不,我还可以在科尔启斯人如何与埃及人相似的这一点上补充另外一件事实。这两个民族织造亚麻的方法是一模一样的,但世界所有其他的人们却都完全不知晓这种织造的方法。他们在所有生活方式上以及在他们的语言上也是相似的。希腊人叫科尔启斯的亚麻为萨地尼亚亚麻,但是称从埃及来的亚麻为埃及亚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