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6)
捉鳄鱼的办法是各种各样的。我目前只来谈在我看来是值得叙述的那一种办法。把一块猪脊骨肉放在钩上做诱饵并且让这块肉飘浮在河的中流，但是这时猎人自己却在岸上领着一头活小猪，并打这头猪。鳄鱼听见猪的叫声就顺着叫声赶来，它遇到这块猪脊骨肉就把它吞了下去。这时岸上的人们便拉钩绳。当鳄鱼被他们拉到岸上来的时候，猎人们做的头一件事情，就是用泥糊上它的眼睛。这件事做完之后，这个猎获物便更容易控制了，否则的话，要操纵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河马在帕普雷米斯诺姆是一种圣兽，但是在埃及的其他地方则不是如此。它的形状是这样的：它有像公牛那样双蹄的四条腿，扁平的鼻子。它的鬃毛与尾巴和马相仿佛，有向外突出的牙齿，叫的声音也和马嘶一样。在大小上，它与最大的牛相同。它的皮肤是如此地粗糙，而在干燥之后能够用来制造投枪的柄。
在尼罗河里也有水獭，水獭同样也被埃及以为是神圣的。在鱼类当中，只有两种是被看做是神圣的。它们就是被称为列披多托斯的一种鱼和鳗鱼。这两种鱼以及禽类当中的鸭，都被认为是尼罗河的圣物。
他们还有一种我自己除了在图画上见过，此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一种被称为波伊尼克斯的圣鸟。诚然，甚至在埃及这都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动物；而按照黑里欧波里斯人的说法，只有每相隔五百年，当它的父鸟死的时候，它才到这里来一次。假如这种鸟和图上所画的一样的话，那么它的大小和外形便是这样：它的羽毛大部分是红的，一部分是金色的，然而它的轮廓和大小几乎和鹰一模一样。埃及人有一个故事告诉我们有关这个鸟做的事情，但是在我看来这个故事是不可相信的。他们说，它是从阿拉伯带着浑身敷着没药的父鸟来的，父鸟被它带到太阳神的圣殿，并且在那里埋葬了父鸟。他们说，为了带着这个父鸟，它首先用没药制做一个它能够带得动的卵并把它带起来以便试一试它能否经受得住这样的重量，随后它把这个卵掏空，把它的父鸟放进去，再把卵中有空隙的地方用没药填塞满。于是这个卵就又和开始的重量完全一样了。在这样地包裹结束以后，它便把这个父鸟带到埃及，并且把它安放在太阳神圣殿里。这便是他们所传说的、对于这个鸟的所做所为的故事。
在底比斯的旁边，有对人绝对无害的圣蛇。它们都是非常小的，头顶上还长着两只角。当这些蛇死掉时，它们被埋葬在宙斯神的圣殿里，因为这些蛇传说都是宙斯神的圣兽。
我曾经有一次到阿拉伯的几乎对着布头城镇的一个地方，去打探关于带翼的蛇的事。在我到达那里的时候，我看到了数不清的蛇骨和脊椎：脊椎有许多堆，有的大，有的小，还有更小的。在山间狭窄山路进入平原的入口处便是蛇骨的散在之处，峡谷开向与埃及的大平原相连接的一片宽广的平原。故事说，春天到来的时期，翼蛇就从阿拉伯飞到埃及来，可是在这个峡谷的地方碰到一种叫做伊比斯的鸟，这种鸟阻止它们进入峡谷并且把它们全部杀死。阿拉伯人说埃及人因为伊比斯鸟所做的事情而对之异常崇敬，埃及人也承认，他们是因为这个缘由而崇敬这种鸟的。
伊比斯鸟的样子是这样。它浑身漆黑，两只腿和仙鹤的腿相仿。它的喙部弯曲得非常厉害，而它的大小大概和秧鸡相等。这就是与翼蛇作战的伊比斯鸟的形状。（伊比斯鸟确实是有两种的），而人们比较习惯见的一种，头部与颈部是没有羽毛的；它们的毛色是白色的，除了头、颈、翅膀尖端和尾巴以外（这些部分全是漆黑的）；鸟的腿与喙和其他伊比斯鸟的相像。翼蛇的样子和水蛇相同。它的两翼上没有羽毛，而是很像蝙蝠的两翼。至于圣兽这个话题，我就讲到这里了。
至于埃及人自身，应该说，那些居住在农业地区的人在全人类之中是最用心保存以往的记忆的人，而在我所请教的人们中，也从来没有人有如此多的历史知识。现在我就要谈一谈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在每一个月里接连三天服用泻药，他们是用呕吐和灌肠的方法来达到保健的目的的。因为他们相信，人之所以得病，全都是从他们所吃的东西而导致的。甚至如果没有这个方法，埃及人也是世界上唯独次于利比亚人的最健康的人。我认为它的理由是，那里的气候一年四季都是一样的；因为变化，尤其是季节的变化乃是人类致病的重大因素。他们常吃面包，他们用一种小麦制造他们叫做库列斯提斯的一块块的面包。在酒类方面，由于他们国内是没有葡萄的所以他们饮用的是一种大麦酒。他们吃生鱼，或者是被太阳晒干的鱼，或是被盐水腌起来的鱼。鹌鹑、鸭子和小禽类都是腌了生吃的。所有其他各种禽类以及鱼类，除去埃及人以为是圣物的以外，则都是烤了或是煮了以后才吃的。
在富人的筵席上，进餐结束以后，就有一个人带上一具涂得和刻得与原物十分相似的棺木和尸首的模型来，大约有一佩巨斯或者两佩巨斯长，他把这个东西给赴宴的每一个人看，说：“饮酒作乐吧，要不然就请看一看这个，你死了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啊。”这就是他们在大摆酒宴时的习俗。
他们遵循着他们的祖先的风俗，而且不在这上面增添任何其他的东西。在他们的风俗习惯之中值得一记的，还有这样一个：他们有一首歌，这就是在腓尼基、塞浦路斯以及另外的地方所唱的里诺司歌。每个民族对这个里诺司歌都有他们自己的名称，但这就是希腊人唱的并且称之为里诺司的一样的那一支歌。但是埃及人从哪里得到这个名称，在我看来这是埃及的许多奇特的事情之一。他们很明显是从古昔以来便唱这支歌的；在埃及语中，玛涅洛司相当于里诺司这个名字。埃及人告诉我说，他们第一个国王的独生子是玛涅洛司，他夭折了，所以埃及人便为他唱这首歌向他致敬；他们说，这是他们最早的，也是他们唯一的一首歌。
此外，还有一种习俗，在希腊人之中只有拉凯戴孟人与埃及人同样地有这种习俗：年轻人碰到年长的人时，要躲避到一旁让路，而当年纪大的人走近时，他们则要从座位上站起来。可是他们还有另外一种希腊任何地方都不悉知的习惯，那就是行人在路上是不打招呼的，只是把手伸到膝头的方位作为行礼。
他们身穿一种麻布的内衣，这种麻布内衣的边垂到腿部的四周，同种内衣他们叫做卡拉西里司；内衣上则罩着白色的羊毛外衣。但是毛织品不能带入圣殿或是与人一起埋葬。他们是不允许这样做的。在这一点上，他们是遵照着与欧尔培乌司教和巴科司教的教仪相同的规定，但是这规定事实上是埃及的与毕达哥拉斯的；因为凡是被传授以这些教仪的人们，都不能够穿着羊毛的衣服下葬。对于这件事，是有一个宗教上的传说的。
我再来谈一下埃及人的其他发明。他们把每一个月和每一天都分配给一位神；他们能够依据一个人的生日而说出这个人他的命运怎样，一生结果怎样，性情癖好如何。这一点给喜爱作诗的希腊人提供了资料。他们自己所制造出来的征兆，比其他所有民族加到一块的还要多；当一件有征兆的事情要发生了，他们便关注到它所引起的后果并且把它记录下来；假如同类的事件又发生了，他们就认为会发生相类似的结果。
说到他们的预言术，那是几个神的事情，而决不是任何普通的事情；在那里，有海拉克列斯、阿波罗、雅典娜、阿尔铁米司、阿列斯和宙斯的神托所，而最受尊崇的则是布头城市的列托的神托所。尽管这样，他们仍旧有各式各样的占卜术，而不仅仅是一种。
医术在他们那里的分工是很细的，每一个医生只治一种病，不医治更多种的病。国内的医生是非常多的，有治眼的，有治头的，有治牙的，有治肚子的，还有治各种隐疾的。
下面我再说一说他们哀悼和埋葬死者的办法。任何时候当家中一个有名的人物死了的时候，那么家中所有的妇女就用泥土涂抹她们的面部或是头部。然后，她们便和亲族中的所有妇女离开家中的尸体，到城镇中的各处巡行哀悼，她们的外衣束上带子，但是胸部却要裸露出来。另一方面，男子也要在那儿捶胸哀悼，衣服也一样要束上带子。等这一点做完以后，他们便把死者的遗体送去制做成木乃伊。
有一部分人是专门干这种事情的，他们有这一行的专门的手艺。在一个尸体送到他们那里去时，这些人就把涂画得极其逼真的木制尸身模型拿给送尸体的人们看。他们说，有一种非常高明的制作木乃伊的方法，掌握它的人的名字在谈到这类问题时，我是因为禁忌而不能讲出来的。他们说到的第二个办法不如第一个高明，但价钱也比较低廉一些；第三个办法则最便宜。他们给人看过这些以后，就问尸主他们希望用怎样的办法处理尸体。尸主与他把价钱谈妥以后就走开，而留在那里的手艺人们便着手把尸体制成木乃伊。
假如他们使用最完美的方法来加工的话，他们首先从鼻孔中用铁钩把一部分脑子掏出来，把一些药料注入到脑子里去清洗另外部分。随后，他们用埃西欧匹亚石制成的锋利的刀，在侧腹上切开一个口子，把内脏全部取出来，把腹部弄干净，用椰子酒和捣碎的香料加以冲洗，然后再用捣碎的纯粹没药、桂皮以及乳香以外的其他香料充填到里面去，再按照本来的样子缝好。这一步做完了以后，这个尸身便在硝石当中搁置七十日，超过了这个时间是不许可的，到七十天过去的时候，他们便洗净这个尸体，并把尸身从头到脚用细麻布的绷带包裹起来，外面再涂上一般在埃及代替普通胶水使用的树胶，这之后尸体就这个样子送回给他的亲属，亲属得到这个尸体，就把它放到特制的人形木盒子当中去。他们把木盒子关上，便把它保存在墓室里，靠墙直放着。
以上便是费用最贵的那一种处理尸体的办法。假如人们不愿意花费太多，便可选择第二种，如果采用中等办法的话，那么便可这样的：制作木乃伊的人先将注射器注满杉树制成的油，然后把它注射到尸体的腹部中去，既不用切开尸体，也无需掏出脏腑。杉树油是从肛门注射进去的，但注射后肛门必须立刻堵上以防杉树油流出。然后是在规定的日子中间将尸体浸在硝石里，而到了规定的日期，他们就让杉树油再流出来，正是因为杉树油的作用，尸体整个内脏和肠子全被溶化而变成了液体。这时硝石已经分解了肌肉，因而整个尸体剩下的便只有皮和骨了。尸体便这样地还给死者的亲属，没有什么需要再加工了。
再穷一些的人是采用第三种方法来制作木乃伊的。这种方法只需把腹部用泻剂清洗一下，然后把尸体放到硝石里浸七十日，再把它交给死者的亲属带回去。
有地位的人物的夫人以及非常美丽的和尊贵的妇女，她们死后并不是马上送到制作木乃伊的人那里去，而是在她们死后三、四天才送到他们那里去。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了防止木乃伊工匠和她们的尸体交配。据说曾经发生过工匠污辱一个刚死的妇女这样的事，他因而被他们同行的工匠密告了。
无论是埃及人，还是外国人，只要他是被鳄鱼拖去咬死或是淹死在河里的，那么发现这个人的地方附近城市的居民，一定得把他制成木乃伊并用尽可能隆重的礼仪把它葬入圣墓。不准任何人触摸这个尸体，即使死者的朋友或亲属也不行，除非是尼罗河的祭司才可以用手摸这个尸体。祭司们亲自料理这个人的丧事并安葬他。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个尸体是属于超人间的了。
埃及人尽可能避免采用希腊人的风俗习惯，而通常说来，也就是对于任何其他民族的风俗习惯都要尽可能避免采用。但是，尽管其他埃及人都很谨慎地遵守这一点，然而在底比斯诺姆涅阿波里司旁边的一个大城市名叫凯姆米司的地方，有一座奉祀达纳耶的儿子培尔赛欧斯的方形神殿，神殿的周围长满了椰子树。这座神殿正面的石做的柱廊是十分高大的；有两座巨大的石像矗立在那儿。在它的境内有一座圣堂，圣堂里有培尔赛欧斯的神像。依照凯姆米司人的说法，培尔赛欧斯常常在他们面前显灵，有时是在他们的土地上，有时是在这个神殿里。人们还找到过他穿的鞋子，鞋子足有二佩巨斯长。自从这只鞋被找到，全埃及便大大地繁荣起来了。以上是他们的说法。
在奉祀培尔赛欧斯时，他们便采用希腊的仪式，换句话说，就是为他举行包括各种比赛在内的运动会。会上以家畜、外衣和皮革作为奖品。我曾问过凯姆米司人，为什么培尔赛欧斯不在埃及的其他地方而只是对他们显现，为什么他们会在举办运动会这一点上和其他埃及人不同。他们回答说，培尔赛欧斯是出身于他们的城市的。渡海到希腊去的达纳乌司与律安凯乌斯都是凯姆米司人，而据说培尔赛欧斯便是他们那一系下传的后裔。在回溯家系的时候，他们还谈及，当培尔赛欧斯为了也是希腊人所说的理由，即从利比亚带来戈尔冈的头，而来到埃及的时候，他是怎样到凯姆米司拜访了他们并且承认他们是他的亲属，他是如何在他到达埃及以前便从他的母亲那里知道了他们的城市的名字。他们说这是根据他的命令，他们才为他举办了运动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