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5)
但是，每一个神从什么地方产生出来，或者是不是它们都一直存在着，他们的外形是如何的，这一切可以说，是希腊人在不久以前才知道的。因为我认为，赫西奥德和荷马的时期比之我的时代不会早过四百年；是他们教给希腊人诸神的家世的，把它们的一些名字、尊荣和技艺教给所有的人，而且说出了它们的外形。然而在我看来，据说比赫西奥德与荷马更早的那些诗人，反而是生得比较晚的。上述这一切当中开头的部分是多铎那的女祭司们讲的，关于赫西奥德的、后面的部分则是我自己说的。
可是，对于希腊的神托以及利比亚的神托，这都是埃及人讲到的。底比斯的宙斯神的祭司们告诉我说，腓尼基人从底比斯带走了两个女祭司；他们说他们后来打探到，其中的一个被带走并且被卖到利比亚去了，另外一个人则被卖到希腊去了。他们说，这两个妇女在以上两地第一次建立了神托所。当我问他们，他们为什么知道得如此确实的时候，他们回答说，他们本地的人曾经到处用心寻找这两位妇女，却根本不能找到她们，可是后来他们听到他们现在告诉给我的这个故事。
上面是我从底比斯的祭司们那儿听来的；下面则是我从多铎那的巫女们那儿听来的：就是说，两只黑鸽子从底比斯飞到了埃及，一只落到利比亚，一只落到多铎那；后面的一只飞到一株檞树上，口出人言，说那里必须设立一座宙斯神的神托所，多铎那的居民明白这乃是神的意旨，于是他们便建立了一座宣示神托的圣殿。他们说，到利比亚来的那只鸽子指令利比亚人建造阿蒙神的一座神托所；这同样也是奉祀宙斯神的。这就是多铎那的女祭司们所讲的故事，在这些女祭司之中，最年长的是普洛美涅亚，第二是提玛列捷，年纪最小的是尼坎德拉。多铎那神殿的其他供奉也对此毫不怀疑。
可是我本人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是这样：假如腓尼基人真的带走了巫女而且把她们一个卖到利比亚，一个卖到希腊去的话，那么，我认为，现在称为希腊，但先前称为佩拉司吉亚的地区，即后面的一个巫女被出卖的地方，那就是铁斯普洛提亚（铁斯普洛托伊人居住的地方）了；并且她在那里被奴役以后，她马上便在那里长着的檞树下修建了一座宙斯的神殿。由于她既然在底比斯是宙斯神殿的一名侍女，她应当记得她的故国的那座神殿，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在这以后，等他通晓了希腊语的时候，他就传授神托的法术；她说她的姐妹也被腓尼基人卖到利比亚去了。
由于他们说外国话，于是本地的人们便以为这种话与鸟叫的一样，所以我认为多铎那的人们就把这些妇女叫做鸽子了；然而不久妇女便说出了他们能够明白的话，这便说明了为什么他们说鸽子说出了人言；只要她用她的外国语说话，他们就以为她的声音像是一只鸟的声音。要知道，鸽子如何能讲人话呢？故事当中所以说鸽子是黑的，这意思是说，妇女是埃及人。埃及的底比斯与多铎那的神托方式是类似的；而且用牺牲来进行占卜的方法也都是从埃及学来的。
埃及人又似乎是第一个举行祭日时的庄严的集会、游行行列与法事的民族。希腊人从他们那儿学到了这一切事物。我觉得这是有根据的；因为埃及的仪式很明显是非常古老的，而希腊的仪式则是不久以前才开始有的。
埃及人在一年之中不只是举行一次隆重的集会，而是好几次隆重的集会。在这些聚会当中，最主要的同时也是举行得最热衷的是布巴斯提斯市的阿尔铁米司祭。在重要性方面，次于阿尔铁米司祭的是在布希里斯举行的伊西司祭。布希里斯城邦位于埃及三角洲的中央，在那儿有伊西司神的一座极其巨大的神殿，伊西司在希腊语中是称做戴美特尔。雅典娜祭是撒伊司举行的，这是第三个最盛大的祭日；第四是黑里欧波里斯的太阳祭，第五是布头的列托祭，第六是帕普雷米斯市的阿列斯祭。
居民们到布巴斯提斯市去集会时，经过的情形是这样：男子和女人都在一起循水路前来，每只船上都乘坐着很多人，一些妇女打着手中的响板，一些男子则在整个的行程中吹奏着笛子。另外的旅客，不管男女，则都歌唱和鼓掌。当他们在前往布巴斯提斯的途中，到靠两岸之上的任何市镇时，他们不让船靠岸：于是一些女人继续像我上面所提的那样做，一些妇女大声向那个城镇的妇女开玩笑，一些妇女还跳舞，再有一些妇女则站起来撩起衣服来暴露出自己的身体。在他们如此地经过了全程的水路之后，他们便到了布巴斯提斯；在那儿他们用丰盛的牺牲来庆贺祭日。在这一个祭日里所消耗的酒比一年剩下的所有时期所消耗的酒还要多，参加祭日的人，只是包括成年男女，不把小孩计算在内，根据当地人的说法，就有七十万人。
这便是他们在那里的行事。对于布希里斯的伊西司祭的仪式，我已经谈过了。在那儿，全体成千上万的男女群众在牺牲仪式结束后捶胸哀悼。至于他们所哀悼的是谁，因为怕在宗教上犯不敬之罪，我就不说了。然而在这个日子里做得比他们还要出格的要数住在埃及的卡里亚人，这些卡里亚人甚至用小刀把自己的前额割伤。因为这样做，他们就可以让人知道，他们还是异邦人，不是埃及人。
一个夜晚，他们在撒伊司集合奉献牺牲时，那儿所有的居民都在自己家周围的户外点上许多油灯。一种碟状器皿里面盛满了油与盐的混合物，这就是他们所用的油灯，灯芯就浮在那上面。这些油灯通宵都点着，因此这个祭日就称为灯祭。那些不参与祭典的埃及人，在祭日的那天夜里，也要和其他的人一样地小心翼翼地守夜，不叫油灯熄灭。点灯不限于撒伊司一城，而是遍及于整个埃及。有一段圣话可以说明为何要特别奉祀这一夜，为什么在这一夜里要点油灯。
在黑里欧波里斯与布头，他们到那里去聚会只是为了呈献牺牲；可是在帕雷美斯，则除了和其他地方同样地呈献牺牲和同样地举行仪式以外，人们还有下面的一种风俗。即当太阳落山的时候，只有几个祭司留下继续照看着神像，大部分的祭司则在手里拿着木棍，站立在神殿入口的地方。站在这些人对面的又有一千多人，他们与祭祀一样地拿着木棍并且在那里发愿。原来保存在一个包裹金箔的小木祠里面的神像，在祭日的前一天，就从一座神殿移到另外一个圣堂去。还负责照管神像的少数祭司把神像与那个小木祠一起放到一只四轮车上拖着。守候在神殿门口的其他那些祭司不允许它进去。
于是发愿的那些人就走对前来站在神的一方进行争执，他们向守门的人动武，这定然会受到抵抗。结果就发生了以木棍为武器的激烈械斗，两方都有被打破了打伤了脑袋的，并且我相信，很多人会因伤殒命。尽管，埃及人说，在械斗中没有死过一个人。至于这个祭日是怎样起源的，本地的人提出了这样一个说法。他们说，阿列斯的母亲过去曾经住在这个神殿里，阿列斯并不是在自己母亲的跟前养大的，但是在他长大成人以后却想会见他的母亲。不过当他来的时候，因为侍者以前根本没有见过他而拒绝了他，结果没有让他进去。于是阿列斯便到另一个城镇去，纠合了一批人，凭着这些人的帮助惩处了侍卫而得以进去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所以，他们说，在这个祭日里就有了举行一场木棍斗争来奉祀阿列斯的习俗。
另外，埃及人又首先在宗教上做出规定，在神殿的区域内不得和妇人交媾，而在性交后如果不净身，也不得进入神殿的范围之内。几乎所有其他民族，除去希腊人和埃及人以外，在这件事上的做法都不大在意，他们认为在这件事上人与兽类同样不受任何的制约。他们说，人们能够看到各种兽类与鸟类在神殿和圣域之内交配，而假如神不喜欢它们如此做的话，这样的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这就是他们为这一行动辩解的理由，可是我本人是不能赞同这一理由的。
埃及人在这一方面，与他们在关于神圣仪式的所有其他方面同样是格外小心地注意不破坏神殿的宗教习俗的。埃及不是一个有很多野兽出没的地方。尽管它和利比亚接壤。在这个国家里所有的一切兽类，无论是家畜还是其他，都被认为是神圣的。如果我要说明一下为什么它们要作为圣兽呈献给神的话，那我就势必要谈到宗教上的事情，而这却是我尤其不愿意谈到的。到目前为止，我约略涉及的有关各点都纯乎是出于迫不得已我才加以说明的。下面我再说一下他们对待动物的习惯。每一种动物都指定一些看护人，男的女的都有，他们的工作就是喂养它们。这个任务是父子相传的。
各个城市的市民在他们对任何一个神发愿的时候，他们都要奉献一些东西，对属于这个神的动物方式是这样：在他们发愿以后，他们便给自己的孩子剃发，或者是全剃、或者是剃一半、或是剃三分之一，随后把这头发放在秤上来称量以便确定相同分量的银子。不管头发的重量多少，都要把相等分量的银子交给这些动物的女管理人，女管理人便割下与银子相当价值的那样多数量的鱼来喂养它，因为这鱼就是用来喂养它们的食物，如果一个人杀害了一只圣兽，如果他是有意的，他便要被处以死刑，假如是误杀，那他便要付出祭司所规定的任何数量的罚款。假如有谁杀死了朱鹭或鹰，则不管是有意还是误杀，一律必须处以死刑。
埃及家畜的数量非常大，假如不是由于在猫的身上发生了如此的事情，那数量就还要大。原来在母猫生小猫时，它们就不再和公猫住在一块，可是公猫想和母猫住到一起而又得不到母猫的许可，于是它们就想出一种方法来，这就是从母猫那里把小猫偷了出来杀死，然而不吃掉它们；母猫既然失去了小猫，就想再把小猫给补上，因此它们就愿意和公猫同居了，因为它们是尤其喜欢有小猫的。在埃及，每当起火的时候，在猫身上便有异常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市民们不去管火在那里大烧特烧，只是一个离一个不远地围立在火场的周围注意着猫，但是猫却穿过人们当中或是跳过人们一直投到火里去。假如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埃及人就要举行盛大的哀悼。假如在一般家庭中，一只猫自然地死去的话，那么这一家所有家里的人都要把眉毛剃掉，如果死掉的是一条狗，他们就要剃头和全身。
死猫都要被送到布巴斯提斯城邦的灵庙去，在那里做成木乃伊，然后埋葬起来。狗则是各自埋葬在原来城镇的圣墓里。埋葬猫鼬的情形也和狗一样。然而，鹰和野鼠则要送到布头城去埋葬，朱鹭则要送到海尔摩波里斯去。在埃及罕见的熊以及比狐狸稍大的狼都是被发现在什么地方死去就在本地埋葬的。
鳄鱼是如何的一种动物呢？它是这样的：在冬季的四个月里，它什么都不吃它是水陆两栖的四足兽。它们一天当中大部分时间是生活在于地上，母鳄在岸上产卵和孵化，但是在夜晚它们便退回河中；这是由于河里的水是比夜中的空气和露水暖和的。在我们所知道的动物之中，这是仅有的一种能够从最小的东西长成最大的东西的动物，由于鳄鱼卵只比鹅卵大不了多少，而小鳄鱼与卵的大小也相仿佛。可是这个动物在当它长成以后，可以有十七佩巨斯长或者更长。它的眼和猪的眼相仿，它有和它的身体大小相适应的巨大的牙齿与尖齿，它和所有其他的动物不一样，它没有舌头。
它的下颚不能动，在这一点上它也是非常奇怪的，因为它是世界上仅有的上颚动而下颚不动的动物。它还有强大有力的爪，背上有非常坚硬的穿不透的鳞皮。鳄鱼在陆地上目光非常敏锐，但是在水中却看不见东西。由于它住在水里，因此在它的口腔里全都是水蛭。所有的鸟兽见到它都会逃避，但是它却和一种称做特洛奇洛斯的小鸟和平相处，因为这种小鸟能够为它做事情。原来每当鳄鱼从水中到岸上来的时候，它习惯于张开大嘴躺在那里（多半是向着西风张着），在这个时期，称为特洛奇洛斯的小鸟就到它的嘴里去啄食水蛭。鳄鱼喜欢小鸟对它的恩赐，因此它就注意不去伤害这种小鸟。
有一部分埃及人把鳄鱼看成是圣兽，但另外一些埃及人则把它看成是敌人。居住在底比斯旁边的人们和在莫伊利斯湖周围居住的人们格外尊敬鳄鱼。在上述的每个地方，他们每人都特别哺养一只鳄鱼，训练它、使它听使唤。他们用溶化的石头（这里是指玻璃）或者是黄金的耳环给鳄鱼戴在耳朵上面，在它的前脚上面用脚环套住它，每天喂它一定数量的食物和一些活的东西；他们在它活着的时期尽最大的可能好好对待它，并在它死后把它做成木乃伊；之后埋到圣墓里面去。但是另一方面，埃烈旁提涅市地区的人们却根本不把鳄鱼看成是什么圣兽，他们甚至以鳄鱼为食。在埃及语中，人们不称它们为鳄鱼，而称之为卡姆普撒。而伊奥尼亚人称它们为鳄鱼，是由于它的外形和出没在伊奥尼亚壁上而且被称为克罗科狄洛斯的蜥蜴相似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