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恋人

清凉的海风掠过红土坡，吹到山丘的草地上，惹得草地上的白花咯笑不止；之后，又窜到那片小松林，那些松树被这调皮的海风摇撼着、搔痒着，发出一串串嬉笑声，涌动着一阵又一阵天蓝色的松浪。枯枝间，五颜六色的如金色玫瑰织就的蜘蛛网也随松浪一张一缩……整个下午，海风都在轻轻地吹。在这风和日丽的日子里，焦躁的心灵也变得安宁！

小银兴奋地驮着我，一路小跑着，好像我完全没有重量。在这种愉快的情绪下，我们连上坡都像是在散步。放眼看去，在松林的尽头和海岛之间，海水做成的缎子在闪闪发光。那下面的草地上，有一些东西在灌木丛里缓缓移动，小银，那不是你的同类吗？

在牲口行驶的土路上，一阵骚动传来。小银本来很愉快地走着，但是在这阵骚动过后，突然不一样了。它的长耳朵竖了起来，鼻孔也涨到了最大，都快弯到眼睛边上了。嘴巴大张着，那豆荚似的大黄牙露了出来。它深深地嗅着对面的风，好像里面有什么令它着迷的香气。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于是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在对面的另一个山丘上，在蓝天白云的下面，它那文静的灰色的未婚妻站在那里。它们凝视着对方，一阵像拖长了的喇叭声的重唱打破了这宁静的时刻。

我制止了小银向它的未婚妻大献殷勤，它那美丽的可怜的未婚妻只好睁着它那双如葡萄一般清亮的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小银从自己的身边走过，眼睛里满是小银的影子。我在这沉默的交流中感到了一种悲哀的情绪，这种情绪使得小银不止一次地想挣脱，但是终究没能成功。于是小银把这种悲愤的感觉化作了粗暴，粗暴地从长春花上狠狠地碾过。小银于心不甘地走着，不止一次地试图返回，可都被我制止了。在它不得不往前走的脚步声中似乎存在着一股无声的怨言：这是为什么？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