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看了他那面瘫似的脸好一会儿，终是回头继续上课。只是，这节课满脑都是苏亦宏和刘沥双腿暧昧交缠着的画面。
当晚的晚会，我第一次见识到了偶像剧里那些像百年没见过男人花痴女围着几个学校风云人物鬼叫的情景原来不是夸张。当093几个男孩走进会场时，学校的女生开始疯狂尖叫。
爵士鼓手的闵浩垣手中的鼓棒打着转，对着围绕在旁的女生们礼貌点头微笑。后面是贝斯手刘沥，一手拿着贝斯另一个手拉着主唱苏亦宏，两人宛若无人似的径直往前走；依旧面瘫，抱着那把吉他的东方豪紧随其后。我看了看节目表，才知道他们负责开场演出。
苏亦宏的声音没有他外表那么细致，但懒洋洋的感觉却挺符合他的气质。我特意仔细得听贝斯手的演奏，整曲下来发现贝斯手只重复弹着G调的一个低音。
开场后，剩下的大多数节目已经是别的班级的演出。我看着无趣，便悄然离开。后台093的人基本都在，却少了刘沥和苏亦宏。
询问一声，季桐回：“他们好像去食堂了。”
这个时间，食堂应该关门了吧！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独自往食堂走。
漆黑的食堂里门掩着没关实。低低的交谈声令我不禁悄悄推开门，角落里有昏暗的灯光，照着两个人影。
“你们两个在干嘛？”我走进去，果然见到苏亦宏与刘沥面对面坐着在说话。
“约会。”苏亦宏回。刘沥一声响指，附和：“没错，就是这样。”
约，约会？我霎时间愣住，脑中是早上课上交缠的双腿，交织的眼光，今晚演出前两人紧紧交相牵着的手各种暧昧的画面。天，别告诉我这两人是我想的那种关系？
偷笑声自苏亦宏手半掩着的嘴溢出：“开个玩笑而已。老师别当真。”
这种玩笑开得也太真了吧？我贼兮兮地靠近，问：“你们别害羞，告诉我谁攻谁受？”
惊吓地瞪大眼，苏亦宏连忙摆手：“我很正常的，老师你别乱说。”
“是吗？”我狐疑的眼光在两人间飘来飘去。
“嗯，只是我们平时喜欢这么玩。”苏亦宏再次解释，生怕我误会。
略显失望，我转移话题：“小鬼，你今晚的贝斯怎么就只弹那一个音而已？”
“因为。”刘沥习惯性一打响指，回：“我只会弹这个音。”
此话一出，我差点摔死。学了三年的贝斯只会弹一个音，竟然还如此自豪地说出来。
“你真厉害！”我嘲讽似夸奖。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装没听懂还是真没听懂，竟开心地回：“谢谢。”
我汗。相当无语！
环顾了四周漆黑的食堂，我不由打了个冷颤，问：“你们两个不去看演出跑来这里到底干什么呢？”
“小鬼还有个演出，要独唱。我陪他过来练习。”苏亦宏解释，看了看我，突然道：“老师，你帮他听听哪里需要改正吧！”
我很想拒绝，临上台前再作改正反而会造成反效果。到时候习惯性唱法和临时改过的唱法会冲突。但是，在苏亦宏那双圆圆无辜充满期望的眼睛乞求下，我又忍不下心拒绝，只好道：“唱一下。”
说起来，虽然上过声乐课，但一直教他们练习如何吸气运气，竟到现在都没听过班上几个人唱歌。
刘沥倒也不怕生，张口就唱，声情并茂的样子非常自我陶醉。我在他开口歌唱时便开始蹙起眉头，随着一曲毕，我的眉头已然成为一个‘川’字。
两个人抬着头等待着我点评，却许久没等到。苏亦宏不禁又开口：“老师？”
“小鬼，你刚唱的歌叫什么？”我询问，歌词似乎在哪听过，为何旋律我却没听过？
“阿信的《天高地厚》。”刘沥回，“需要改什么吗？”
我彻底无语了。这个我非常熟悉，对方竟有办法唱到我完全听不出本来该有的旋律？这孩子，五音不全。
我为难地看了他一眼，不忍心伤害他那充满自信的样子。天生五音不全的人，怎么会那么想不开来学音乐专业？
斟酌了许久的措辞，我才回：“把音对准点，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这话说得多充满艺术感。感觉似乎没多大毛病，但是没音准何能成曲？既没伤到他的信心又对得住自己的良心。我不要脸地自我夸耀一番后，露出微笑。
似懂非懂地点头，刘沥站起来道：“我先走了，快轮到我了。”随着一声响指，刘沥金黄色的头发在黑夜中划过一道光，消失。
“老师，你不觉得小鬼唱歌跑调吗？”苏亦宏问。
“跑调？”我低声笑了起来，回：“是压根没在调上，要跑还得有调才行。”
这话说完，苏亦宏笑起来。黑暗中，原本就又大又圆的眼睛此刻熠熠生辉，从未见他笑得如此灿烂，那一刻，我有点失神，迷醉在他的笑声中。
“老师？”一声呼唤令我回神，我坐在原本刘沥坐着的位置，与他交谈。
苏亦宏托腮看着我，道：“老师，你现在感觉很亲近。上课时你好严格，可是现在像朋友。”
“总是那么严格我也很累的。”我笑着回。
“老师，你觉得我内向吗？”一声询问，苏亦宏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道：“有点。有时候会看你独自一人发呆，那感觉很难靠近。”
朝我腼腆一笑，苏亦宏回忆似地道：“我小时候看过心理医生，有自闭症。老师，你知道自闭症吗？”
点点头。我怎会不知道？那也是我曾经患过的病，只是我很幸运地彻底摆脱了。眼前这个总是很腼腆，不太喜欢说话的孩子竟和我有如此相似的过往。
“我是来到这个班以后，才变得开朗很多。我从来没有朋友，也总觉得我不需要朋友。可是，有时候却觉得有朋友的话会比较不孤单。我到现在都不太能与陌生人说话。”很低很低的陈述声音，字字句句让我有种莫名的心疼感。